说完就要去看后面一车。
开拖拉机的人拦住说:“大哥,不要这么急吗,我们没有说不卖。”戒指男指了指秤上的竹筐说:“卖,就倒进去。”
开拖拉机的人见戒指男走远,悄悄得对郑铁山说:“赶快卖吧,刘庄那边收购点都八分了,我们上午从那边来的。据他们说还要降价呢!”说完摇摇头:“今年雨水多,地瓜太多了。”
郑铁山对郑好说:“卖了吧,难道还要拉回去吗?”郑好赌气说:“不卖了,这么便宜,回去自己吃。”郑铁山说:“孩子话,地里还有呢,这么多你能吃得了吗?”
郑好想起种地瓜时,从龙山河挑水,两个肩膀都被磨出血;地瓜长虫子时,顶着炎炎烈日,一天不吃饭,连着干了三四天,自己和父亲晒得又黑又瘦;收地瓜时弯腰驼背,累得几乎把腰折断;为了多卖几分钱,拉着车子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脚都磨出了血泡,所有的辛苦,所有的苦难,得到的却是这样回报。心中真是不甘。
郑铁山把地瓜倒进竹篓。戒指男喊道:“一百一十斤。”郑好看着秤说:“不是一百二十斤吗?”戒指男说:“竹篓折扣十斤。”
郑好说:“竹篓顶多也就三四斤。”戒指男瞪眼说:“其他人都是这么折扣的。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拉回去不卖。”
郑铁山把郑好推到一边,对戒指男说:“十斤就十斤。”一车地瓜卖了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郑铁山揣进怀里。
回去时,郑铁山问:“你饿吗,去附近饭店给你买些饭吃吧?”郑好说:“又要花很多钱,算了吧,要吃你吃些吧!”郑铁山也不舍得花钱,说:“那还是回家再吃吧。”
回去路上,天已经很黑了,他们到达山顶时候,老天爷又开始下雨。
郑铁山把提前准备好的雨具取出来。牛身上绑了一块塑料纸。郑好与父亲身上披了化肥袋子。就这样一路泥泞,一路风雨,一路饥肠辘辘得向家赶。
花生刚刚收下来的时候,最早价格是七毛。后来涨到八毛,这应该是历年以来最高价格了。
因为今年老天不好,开始旱,以后又淹,花生减产的厉害。所有人都认为花生还会涨。
虽然开始有不少南方人开着三轮车村前村后收花生,却没有人卖。都等着涨钱。
花生没有如期涨价,过了阳历年却日渐差价。几乎是一天一个价。开始差到七毛,没过几天又降了一毛。
不少人开始慌了,马上就到春节了,买盐要钱,打油要钱,给家里老老少少添新衣还需要花钱。有人开始撑不住,开始卖了。
“六毛五可以吗?”,他们讨价还价。这个时候粮贩子开始变得扯高气扬,他们摇头说:“不行。”
“你们给价这么低,以后谁还会卖给你们。”粮贩说:“以后价格比这还要低。”
“今年老天不好,粮食歉收,价格绝对应该比这要高的。”
粮贩说:“中国大的很,你以为你们这里不卖花生,全国人民都吃不上花生了吗,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现在国家从外国进口了很多花生,都是轮船运来的,昼夜不停。人家的花生又大又好,出油率高,比你们的便宜多了。过几天花生价格还要降。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外国人的花生难道就不是地里出的,外国人的花生凭什么就那么便宜,难道他们就不靠卖庄稼的钱吃饭养孩子?”
粮贩说:“人家规模经营,机器人干活,一个人种好几千亩地。当然便宜了。”
有村民过来问:“收完他家的粮食,顺便把我的花生也拉走。”粮贩很高兴,说好。
又有村民过来,对粮贩说:“把我的粮食也拉着。”粮贩问:“多少?”
村民说:“两千斤。”粮贩说:“哎吆,今天拉不了了。”村民说:“那你什么时间再来。”粮贩说:“改天吧。”
改天粮贩没有再来。过了半个月,没有看到一个收花生的粮贩。
人们真的焦急了,还有十多天就过春节了。如果不把花生卖了,这个年怎么过?
离春节还有七八天的时候,众多的粮贩又开着三轮来了。不过这次价格更低了,只有四毛钱,比花生刚下来的时候整整差了一半的钱。
龙山人已经不能再等待了。粮贩们开着满载着花生的三轮,把龙山人一年的收获,一家子的希望一车车运了出去。
郑铁山问段天明:“天明,你说这花生价格,还会涨回去吗?”段天明无奈得摇摇手,“这他妈的市场经济,谁也搞不清粮价的走向,只要缺钱,只要想卖就卖吧,反正我的昨天四毛钱卖光了。留着一方面怕小偷偷走,就是没有小偷,仅仅老鼠拉的损失也着实让人心痛。”
郑好家的花生在春节来临的前三天也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