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如往年一样如期而至。这个春节少了蹒跚学步的可爱丁丁。更没有了吹喇叭的唐树贵。
夜里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或远或近鞭炮声此起彼伏响起。此刻全国无论贫富与贵贱,都在过着一个相同节日。
郑铁山对郑好说:“点燃鞭炮吧,新的一年开始了。”
郑好点燃了鞭炮,在明灭的鞭炮电光里,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郑铁山郑重对儿子说:“在农村你已经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你有学习的天赋,爸爸原想供你读书考大学,考研究生,可是因为没有钱,就放弃了。现在想来爸爸没有坚持下去,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今年种地赚了一些钱,再借些钱,爸爸决心送你出去学一门手艺,无论怎样,爸爸今年一定不让你在农村呆下去了。”
郑好泪花闪烁,说:“爸,我不去,我走了,这么多的地,这么繁重的农活你怎么忙的过来。”
郑铁山说:“听爸爸的话,再在农村呆下去,明年,后年,你还是那个样子,既改变不了自己,更改变不了农村。出去,或许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郑好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有道理。在农村改变不了什么,出去或许还有机会。
让儿子学一门手艺,是郑铁山在新年之夜对儿子许下的诺言。
可是学什么手艺呢?这倒是个颇废脑筋的问题。每天省电视台都有各种学校,地毯轰炸似的做着各种各样广告。
有教授厨师的,理发的,开挖掘机的,机电维修的,兽医速成……
段天明倾向于郑好去学习维修,他认为将来电气化普及,这个行业肯定吃香。其次也可以考虑学习挖掘机技术,因为听人说开挖掘机一个月可以挣好几千。
谢彩霞恰好来郑好家里拜年,听了段天明的话。她摇头强烈反对,说:“郑好如果要去学技术。就去学医,这最适合他。”
段天明说:“学医能进医院吗?”谢彩霞说:“现在医院大夫都是考大学分配的,自己花钱学得医肯定进不了医院。”
段天明说:“进不了医院,只能回农村卫生室,可是现在哪一个村卫生室没有乡医,你认为回咱们村可以吗?”
谢彩霞说:“在农村干乡医根本不赚钱,咱村人这么少,更不赚钱。肯定打死也不能回来。”
段天明说:“那你还让他学医,学一样根本没有工作岗位,没有前途的技术,你这不是坑人吗?”
谢彩霞说:“我认为学医好,是因为我认为郑好有学医的天赋。”段天明说:“再有天赋,可是学了没地方行医,又有什么用?”谢彩霞一时无语。
郑铁山问郑好:“你想学什么呢,电器维修,挖掘机还是厨师什么的?”
郑好想起了徐晓宇父亲,想起了锁子的姐姐,想起了出车祸后躺在家里的闫叔。
不是没有医院,不是没有技术,是没有钱。郑好说:“我要学医。我要做一个替穷人看病的大夫。”
这句话掷地有声。谢彩霞满脸景仰的看着郑好,兴奋地说:“郑好,我相信你,将来你一定会是一位好大夫。”
段天明说:“学医根本进不了医院,不进医院就赚不了钱。”说完看了看郑铁山,有些无奈。
郑铁山叹气说:“既然愿意去学医,那就去吧,遇到挫折失败也不要回头,不要后悔!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坚持走下去。你这辈子应该只有这一次选择机会了。”
郑好说:“我选择的,不会后悔。”
选择了学医,就要选择学医的学校,电视广告里有许多医学校,每一个都把自己夸成为一朵花。
郑铁山说:“广告做的都挺好,学医不是小事,不能盲目光听广告上面的一面之词。我陪你去省城看看,挑个合适的学校。”
郑好说:“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去吧。”郑铁山看了看儿子说:“也好。”
去省城的头一天,郑好拿出来李玉娟给自己的电话。他在段天明家里拨通了电话,与对方取得了联系。
接电话的是位女生,听说是李玉娟介绍的。立即变得很热情,她告诉了郑好详细学校地址。
下午,郑好独自爬到龙山山顶,在山上呆坐了一个下午,在这里能看见龙山全景,看到他一年来辛苦劳作地方。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心头有些凄然。
一年前,当他带着满身的干劲和满心的希望来到这里。龙山象一个温暖的母亲接待了他。
这一年是颇为不平静的一年,有亲人的永诀,有农村劳作的苦痛,还有与谢彩霞一起经历了许多病人,挥不去的擦不掉的既有苦涩也有欢乐。
这一年他自身改变很大,从最初的懵懂,轻狂,炽热,打算干出一番事业,可以改变世界,改变一切。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卑微的,渺小的,他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连自己也改变不了。
此刻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他抓起一把黄土,握在手里,随风慢慢的洒落,在土里他摸到了风霜,摸到了岁月无声的苍凉。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白了少年头。
据说大城市汽车站火车站小偷特别多。在郑好去清水学医的头天夜里。郑铁山不放心,给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