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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除掉心魔

发恭敬了。

    …………

    几天后,派去疏勒镇的几名亲卫回到龟兹大营,向顾青禀报了一些事。

    李嗣业在疏勒镇确实招惹了小人,因为生性耿直,嫉恶如仇,李嗣业终归不被同僚所容,如同韩介当初的遭遇一样,在军中处处被排挤,尽管如此,李嗣业凭着他的身先士卒和奋不顾身的劲头,还是当上了中郎将。

    天宝六载,高仙芝攻小勃律,任李嗣业和另一名中郎将田珍为左右陌刀将,负责率领陌刀队为全军杀出一条血路,进攻吐蕃军时,田珍怯战,惧而不前,李嗣业独自率陌刀队杀敌,一夜血战,伤亡无数,小勃律被打败,李嗣业因此而升右威卫将军。

    而另一位陌刀将田珍,由于他在战时的不堪表现,不仅没有封赏,反而被高仙芝严厉斥责。

    看着同为中郎将的李嗣业因战功而升官,而自己也是陌刀将,却被主帅斥责,田珍心生嫉妒,由嫉而生恨,从此以后处处针对李嗣业,背地里告了很多黑状。

    疏勒镇的将士大多知道李嗣业与田珍不和,可以说势如水火。

    一个人一旦释放出了心中的魔鬼,做人做事往往是没有下限的,这几年田珍常常在背后中伤李嗣业,李嗣业操练将士但凡有一丝瑕疵,都会成为田珍告状的理由。

    而田珍告黑状的人,正是监军边令诚。

    田珍知道安西都护府的上层情势,高仙芝是说一不二的主帅,但他很欣赏李嗣业,田珍若在高仙芝面前告状,往往得到的不是李嗣业的倒下,而是他田珍的倒下,但是边令诚不一样。

    严格来说,田珍与边令诚都是对安西军不怀好意的人,巴不得安西军内部出事,从权力上来说,高仙芝受边令诚的制约颇多,边令诚正是能克高仙芝的人。

    于是田珍背地里向边令诚告了很多黑状,边令诚也义正严辞地训斥过李嗣业很多次,后来李嗣业明明还有几次升迁的机会,都被边令诚一言否掉了,直到前年安西军与大食一战,李嗣业冒着天大的风险留下断后,血战大食军队,拼了性命才换得军功,升为右金吾将军。

    军中混得如此艰难,自然行事要小心谨慎,以免被田珍再次拿住把柄。

    顾青听完后忽然明白李嗣业为何如此顽固,死活要看到朝廷武部正式调任的文书才敢赴任,否则拒不受命,高仙芝和顾青的名头都没用,原来李嗣业担心的是边令诚的责难。

    “原来如此……”听亲卫禀完后,顾青恍然大悟点头:“难怪如此小心,原来真的命犯小人,这个田珍……如今还在疏勒镇么?”

    亲卫禀道:“是,仍是中郎将,但因为天宝六载攻打小勃律一役中表现不堪,高节帅对他很看不上眼,以后每逢大战都对田珍弃而不用,田珍只在军中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没什么权力。”

    顾青冷笑:“没权力,没能力,但告状的本事不小,也算是个奇才了。”

    沉吟片刻,顾青道:“你再去一趟疏勒镇,传我的军令,让田珍来龟兹城。”

    “是!”

    三天后,田珍飞马赶来龟兹城外大营。

    田珍的心情是喜悦的,早听说安西都护府新任一位节度副使,年轻有为且能征善战,最重要的是,听说这位侯爷刚上任便接管了高仙芝的大部分权力,如今安西四镇能做主的已不是高仙芝,而是这位被天子无比宠信的侯爷。

    被高仙芝弃用多年,权力被瓜分得四分五裂,田珍这几年在疏勒镇过得越来越憋屈,感觉已经混不下去了。

    谁知长安派来了一位侯爷,而这位侯爷特意将他请来龟兹城,对田珍来说简直是中了大奖,上天垂怜,终于有人发现他的闪光点了,所以侯爷是打算重用他了么?

    从疏勒镇到龟兹城这一路上,田珍反复推敲琢磨,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要发达了。

    这位侯爷新来安西,高仙芝在安西军中积威甚深,侯爷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底和亲信,行事难免束手束脚,都护府的高层之间的争斗恐怕已经白热化了,这个时候侯爷启用一些当初被高仙芝弃用的人,将这些人收为心腹亲信,转而去对付高仙芝,官场向来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喜滋滋的田珍开始畅想自己掌握权力后的种种美妙画面了。

    别的且不说,先让李嗣业在自己面前跪拜磕头,这个莽汉是造成他被高仙芝弃用多年的罪魁祸首,此仇此恨,得势后一定报还。

    来到龟兹城外驻军大营的辕门前,田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沉稳睿智,像一颗蒙尘多年的绝世明珠,稍显锋芒又不至于太过分。

    走到辕门前,向值守的军士递上自己的腰牌,田珍表现得很客气。

    没多久,一名军士出来朝他招了招手,告诉他侯爷召见,可入营。

    …………

    李嗣业坐在帅帐的一角,沉默地饮水。

    顾青发现他饮水的动作很频繁,如此高大魁梧的汉子,又不能饮酒,每天需要补充的水量不少。

    顾青给自己斟了一碗水,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道:“李兄是否有心魔?”

    李嗣业一愣,道:“末将没有心魔。”

    顾青笑了笑,道:“自认识李兄以来,我见李兄处处小心,如履薄冰,按理说一个魁梧直爽的汉子,行事不可能如此畏手畏脚,否则很难想象你在战场上拼命杀敌的样子,李兄,究竟何事令你如此谨慎畏惧?”

    李嗣业叹了口气,道:“人言可畏,不得不谨慎,末将没有别的心思,只想领着袍泽们多杀几个敌人,保我大唐西域一方安宁。但是军中也有官场,末将对官场的规矩不甚明了,也不是混官场的料,脾气太急躁了难免得罪人……”

    顾青笑道:“李兄,大丈夫生于世,不仅在战场上,在生活里也应杀伐果断,一旦有了心魔,一定要除掉,否则心魔疯长,噬其心志,人只会越变越懦弱,就算心魔将来消失了,人也废了。”

    李嗣业微微动容,起身抱拳道:“侯爷金玉良言,末将谨记于心,受教了。”

    顾青哈哈一笑,道:“先莫与我客气,我还要办一件事,这件事做完,你会更感激我。”

    李嗣业愕然道:“侯爷要办何事?”

    顾青笑容一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要帮你除掉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