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未亮祉禄便披着深黑色的斗篷去晁晏的房中。他一人素衣轻装简行,连睡在他床榻旁的琉惜都没有感觉到他起身。
同时过去的还有公冶子,以及卓远。
大家围坐在茶炉边上,所有人都察觉出晁晏的情绪不对,他向是一个能把自己情绪管理很好的人,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情绪外泄给他人知道。
但,那些所谓的能把情绪管理的很好,喜怒不形于色,都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及心底的禁区。
晁晏的禁区,就是安华。
这个事情祉禄和公冶子一行人都知道,只是圣谕已下,就如开了弓的箭,已经没有回头路。今日太阳高起时,深夜时连续书写的那近十道圣旨,便会下达道各处。其中包括,安华的婚旨。
晁晏此时只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公冶世鸿,他淡入凉水的双眼扫视过一行人,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公冶子,平静中略带一丝微颤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无法平静的心。
“臣在此便恭贺王爷了,明日圣旨一下,朝堂换洗,形势可定。”
祉禄抿了一口茶,“如今已是从深渊中浮起,我起欲东宫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了,瑞王经此一跌要想翻身还要潜底很久,都是不足为据,只是桓王,如今已是明起来的敌对,要想扳倒他,只怕还有一场硬仗。”
“王爷登上朝堂一步掌制建畿营,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辛苦公冶子那顿杖责。只是,然后这种危险之事,还是不要再做了,手握京畿安危,失职,是大罪。”
公冶子闻言顿了顿伸去拿茶杯的手,抬眸看了一眼晁晏,语气尽是疑惑:“上林苑西垂边侧防卫更替,不是先生为重华铺路的计谋吗?”
那夜他虽说已经知晓世鹄更换西侧防卫,原本他想阻拦此事,但刚出门便收到一侍从传话,直言晁先生有言,今夜公冶子沉睡房中,暗示他不需干涉那事。
晁晏曾为祉禄教学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称他为先生也只是他们几个人私下的称呼,并没有他人知晓,因此那夜侍从传话晁先生,他便以为真是晁晏遣人带话过来。上林苑人多口杂,事出突然,他倒也没有去寻晁晏验证一番。
晁晏沉思片刻,忽然就想通了。
为什么皇上既然知道自己是当年受了冤狱,是个心中有仇怨的人,又是为祉禄谋划争夺东宫储君职位的党争爪牙,却并未对自己动手。
先前他一直以为皇上留着自己,不过只是因为凤池未除,世家门阀旧制未改,皇上还需要自己来平衡朝政,与凤池抗衡,可如今看来,这事却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在搅动着这摊浑水。”祉禄瞧了两人一眼,忽然笑了出来。
公冶子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茶杯,看着祉禄道:“明日婚旨便要下达,你可有想好怎么跟王妃说此事?”
他与琉惜两人本就彼此信任不足,这个事情也是他心中惆怅的。可既然那夜沐方朔来与他说了一番,他也已经做下决定了:“前些日子,也有人来问过我这个问题。且不说陛下恩旨岂能不受,如今谋事在即,万事还需得谨慎为上。本王志在御极,自是不会只有一位妻,此事,她要学会自己转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