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皇帝正冷眸凝视着自己,他心中瑟缩一下,还是俯身闭口。
凤池议政,不可于众驳论皇帝处断的军政,这是祖皇帝金笔丹书所立的规矩。虽说后世皇帝多亲信凤池,不论军中大小事务,都会询上一两句。渐渐的,凤池都快忘却了这条规矩。
“公冶家的二公子,可是在殿上?”皇帝本欲离去,忽然想起来公冶家还有一位公子,也在这朝堂之上。
公冶世鹄闻言愣了一会,出列行过大礼躬身跪俯于地,答道:“臣,公冶世鹄,拜见陛下!”
“抬起头来。”
世鹄听言抬起头,皇帝眯着眼睛瞧了他两眼,“倒是个俊才。京卫府尹崔圣捷年前就上已经表请辞告老还乡,朕一直压着没批,如今倒是有人能接替让他回乡颐养天年了。”
“笔录承旨,公冶世家二公子世鹄,返还禁庭后择日接掌京卫府尹一职,加持,四尺仪刀,盼尔尽心护卫京师安全,守护京城礼法周全。”
“臣,谢陛下隆恩,此后定当尽忠职守,以报皇恩!”
“好,好。”皇帝应了两声,又朝着忠靖微微抬了抬衣袖,忠靖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压低声道:“陛下,夜深了,该歇着了!”
皇帝这才伸了伸腰,颔首道:“众位爱卿,回去歇息吧。”忠靖扶着他起身,刚走下龙座要回后殿休息,忽又停下回首道:“至于,你们,如有想在这御殿上跪着的,就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去歇着。”
桓王与季言松等人仍在跪着,皇帝也不明言让他们起来,只是让他们一行人什么时候想通,在起身,也算是给个警告,倒也不挑明严惩。
有时候处政之道,并不在于事事分清对错,有些事有些话,点到为止,戳破反而不利于事,无济于事,反倒还毁了长久以来建成的关于。
此番风云变幻,桓王分毫没有占到半分好处,心中本就积怨,但是他实在没有看清楚皇帝究竟意欲何为。
作为皇长子,他殚精竭虑的为君父分忧朝政,皇帝却始终对他忽远忽近,从不亲近多半分。如今祉禄不过立冠,却已经奉圣谕持皇节下郡城办过两次大差,又接二连三的晋封爵位,还一步登上朝堂掌制建幾营。此番种种,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夜越发的深,一众人等都已经离开御殿,唯有桓王,仍旧跪在御殿。世鹄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见他仍未出来,知晓他定是心中郁结,让他静静地待了许久,才进殿来劝慰。
“王爷,夜深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世鹄,你说,本王是不是真的没有天命在身,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朝堂换洗,本王竟然一点优势都没有占到。”桓王的言语中,竟然透着一丝苍凉,“我十六岁习完射御之礼加冠成人,继而封王开府,登朝堂处政,那一件事不是尽心尽责,尊崇礼法祖制,为什么,父皇从不多青睐两眼。”
世鹄闻言,心中愧疚,他跪下双膝哽咽道:“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将猛虎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更没能夺取建幾营的位置,是属下无能!”
这话一出,但是桓王怔住了,“猛虎?猛虎不是山上下来的?”
“不是啊,这不是王爷那夜遣人给属下送的锦囊吗?”世鹄一边说,还一边从衣襟中取出绣有桓王府上图腾的锦囊。
桓王接过锦囊,眉头拧得紧紧,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本王,还以为这是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