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簿一见竟出了这事心里暗叫糟糕,要知道他身旁那位将廉大人推到台上,又出主意让他翻跟头的是那竹山郡的郡丞萧致礼——萧大人,正是自己日后官路上的金钥匙。想来自己今日从客栈离开之后便出城去接了萧大人到城司府,一路上恭敬得体好生接待,他自认为做的还是让那萧大人挑不出毛病的。而且廉大人也很照顾自己,没在萧大人面前提起那张府灭门之事,反倒是对自己狠狠夸耀了一番。秦主簿分明从那萧大人的眼中看出了几丝赏识之色,让他心里很是高兴,想着那便先将这案子瞒了过去,只要没出大岔子,等萧大人回了竹山郡自己就升迁有望了,可谁想到今日廉大人竟在他们面前出了事…
秦主簿看着萧致礼铁青的脸色不由得手脚发麻,虽然情况突发,但这萧致礼在那些百姓四散而逃的时候就吩咐衙差封了戏台,将天祥班的人扣在了当场,又命人将已经没有反应的廉大人抬回了城司府,找了郎中过去诊治,整套下来雷厉风行,很是干脆利落。
萧致礼背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天祥班众人:“秦主簿,廉大人平日里身体如何?”
“回大人的话,廉大人平日里身体康健,断不会这般突然发了失心疯。”秦主簿低着头,恭敬的答道。
“哼,将这帮戏子带回城司府,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干的!”萧致礼说完便让秦主簿带头,要回城司府连夜审案。
此时的林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是断然不信这天祥班敢公然在戏台上杀人的,所以自打那廉老爷开始发疯,他便一直拽着凌岳和黄五爷,没让他们离开,三人一时间在位置上没动,看着其他人作鸟兽散。几分钟后,这原本人山人海的场子,就只剩下他们了。
萧致礼正带着这天祥班的嫌犯从他们身边经过,林皋腿比脑子要快上几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萧致礼面前,仰着脖子就要跟他理论:“这位大人,您不能这么抓人,且不说这天祥班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就刚刚那廉大人在台上跟疯了一般,要么就是自己发癔症了,要么就是中了什么妖术,可你看看这两位姑娘,一个个娇弱的很,哪里就是那穷凶极恶的妖了。无论怎么说,这事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萧致礼瞥了一眼林皋,不置一词继续向前走去,秦主簿满头是包,怕林皋冲撞了萧大人,赶忙说道:“这是竹山郡的郡丞萧大人,哪有你在这拦路的道理,快躲开!”
“大人,你这是草菅人命!!大…”林皋到底是爱惨了天祥班,一句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倒是让萧大人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转过身来,自己的影子落在林皋脸上,那声音中透着几分危险:“你说草菅人命?”
“我…”
黄五爷一把拽住还要呛声的林皋,扯下腰上挂着的天法处木牌,抬手说到:“萧大人见谅,这人没有脑子,还请大人别往心里去。我是天法处的,正在调查前几日这城里的一桩灭门案,那案子很是怪异,非常人能做到,我本就怀疑与妖有关,而刚刚廉老头发病的也如此离奇,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不妨让我们一同前去查案。”
萧致礼一听秋凌城竟还有如此大案,心里早就对今日一直跟自己说这城中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秦主簿心生不满,看着他一听那天法处的人提到灭门案而开始发抖的身体,不由得更是认为这人没有担当,声音便更加冷上几分:“灭门案?怎么回事?”
秦主簿心知自己瞒了半天的事终是瞒不住了,只好快速的将张府灭门案的大概讲与萧大人,将对施奶奶的扣押、对天祥班的怀疑一一道出,虽说的简略,却没半分隐瞒或是胡说。
萧致礼越听脸色越差,等那秦主簿说完便只说到:“你们跟我一起回城司府。”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也不顾身后心思各异的众人。
只不过这些各异的心思,倒是只有林皋表露了出来,只见他跟在那萧大人身后,正低声埋怨黄五爷:“你这就是在把嫌疑往天祥班身上扯!”
“天祥班本来就有嫌疑,再说不这么说,我们怎么能跟去!”
“你不是天法处的吗!他哪敢拦你!”
黄五爷懒得跟他多说:“闭嘴吧,再说把你嘴缝上。”
凌岳也早就觉得林皋这人很是聒噪,若真将这林皋的嘴缝上,那该是多么安静的一幅画面,顿时有些向往。但他深深的怀疑黄五爷这人说到便能做到,毕竟这人行为作风毫无底线,便拉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林皋:“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位大人看着是个厉害的,你别惹事。”
林皋一听,只得作罢,但自己崇拜的戏班子出了这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不安。
凌岳从来没有在夜里来过这城司府审案大堂,烛光下那斑驳的明镜高悬看着反倒显得几分阴气。跟审理施奶奶那日不同,这会的凌岳跟着黄五爷坐在了案桌一边,一想到今天若真能给天祥班定案,将奶奶释放出来,整个人不由得有些轻飘飘的。
一位郎中背着药箱匆忙从这府里内室走进了大堂之内,脚下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随即给萧致礼磕了个头:“大人,请恕小人无能,小人实在查不出廉大人为何突然发病”
萧致礼面色一沉:“你且先说说你的看法。”
这郎中低着头,语调缓慢,生怕说错了话:“回大人的话,廉大人平日里身体康健,前些时日偶感风寒也找我看过,调过几服药,吃下便已大好,我来复诊那时脉象很是沉稳有力,今日今日”这郎中支支吾吾不知为何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今日如何?”
郎中犹豫了一会,更加将身子伏低了几分:“这我听闻廉大人在台上突然发疯,口鼻处往外喷血,起初我以为是这天气燥热,前两日又生了大案,廉大人怕是风寒刚好又急火攻心,脉象若是呈体热之状那便没什么大碍,吃两副药便能好了,但但我诊脉之时却发现,这廉大人的脉象…他的脉象跟我复查那日一样,沉稳有力,并无异状啊…”
“脉象毫无异状?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为何这廉大人会昏睡不起?”
“还…还…还请大人恕小人无能,小人行医问诊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着实不知啊。而且…廉大人此时毫无反应,连药都喂不进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