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出。
他拂袖站起来,走下墀台,冷眼望着所有人,“雍朝建都二十余年,民生尚未恢复,又出悍贼,尔等拿着朝廷的俸禄,竟在朝堂之上逞口舌之快,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置朕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朕要你们何用?”
众臣屏气敛息,冷汗直流。
他看着魏彰,眼中是说不出的厌恶,“熙朝亡于党祸,有些人想重蹈覆辙。但朕想告诉这些人,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出门挨了雷劈,可别怪老天爷。”
世人没有见过老天爷,但是有些人见得到天子。
“好了,都起来吧。”他转身朝墀台走去,重新坐回椅子上,“方才魏卿与聂卿所说皆有道理,但现今不知赵苍如何布防,我们在朝中也无法左右。南怀固然重要,但北海亦然不能放松警惕。”
“陛下,臣以为可以做两手准备。”
赵欢抬眼望去,就见淳于川出列拱手。这人刚才一言不发,他还以为他是在等魏彰推荐。
“说。”
“自太祖北征之后,乌耶各族四处逃窜,已经不成气候,北方已经对我朝构不成威胁,且云中距北海日夜兼程也不过五日,何不将刘将军调往北海,大将军调往南怀?”
“众卿以为如何?”他望着台下众人道。
“京兆大人所言在理,臣附议。”欧阳节拱手道。
“臣附议。”何宽亦是拱手道。
他二人都觉得可以,自然就是皇帝觉得可行,其他墙头草自然不会有异议。赵欢自然不会狭隘到真的要置淳于氏于死地,且不说这有关江山社稷,连淳于川不来上朝他都害怕淳于念多想而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是自家人无能,只能靠淳于氏给他守江山。待此次叛乱平定后,淳于氏不能动,需要致仕的是魏彰。此人一天不除,淳于氏就还有羽翼。
“既然如此,传旨让刘颂镇守北海,淳于川镇守南怀,务必将叛贼斩于南怀!”
“吾皇英明!”
“淳于川、欧阳节、何宽随朕来,退朝。”
“退朝——”内官尖细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了出去,殿内殿外的人都松了口气,缓缓地朝宫外走去。
陈益冲着张勉冷哼一声,朝东宫去了。张勉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自家师父道:“师父日后须得谨慎!”
魏彰叹了口气,“老夫现在只求个善终。”
张勉笑了笑,“学生听淳于先生说皇后爱吃些甜食,遂让拙荆做了些,明日想进宫看望皇后,只是她未曾见过世面,到时还劳请师母带着她。”
闻言,魏彰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回去给她说。”
“劳烦师母了。”
魏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尽管世人都知道皇帝娶皇后是别无选择,但皇帝竟然在淳于氏大权失落后还如此宠幸皇后,这是世人预料不到的。为了皇后,皇帝对淳于氏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讨好了皇后,还不能求个全身而退?
且说淳于念,自赵欢去上朝之后便开始忧心,但一天过去了,也没来个人给她传话,她更加心急如焚,正准备去昭明殿时,就见赵欢的銮驾远远而来。
“如何?”他刚进门,她便上前问道。
“让淳于延镇守南怀,刘颂镇守北海。”他坐下,自顾倒了杯茶。
淳于念挨着他坐下,“南怀可不能再丢了。”
“你不信赵苍,还不信淳于延?”
“我只信我父亲。”她低声喃喃道。
赵欢笑了笑,“还用不着他。”
“关键是你会用他吗?”
“不会,”他接着她的话音道,“为了逼他致仕,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现在又要请他出山?何苦来哉?”
“你现在说话倒是一点也不避讳了。”她好笑道。
“避讳什么?对你遮遮掩掩,到时候你又以为我在算计淳于氏,你又千方百计想让淳于氏掌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勾引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得宠溺。
淳于念扬了扬眉,也不否认,“我总得要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吧?到时候孤木无依,我这是养儿防老。”
“不着急,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着。
她顺势倒在他的怀中,“我让净房烧了热水,先去洗个澡,再用晚膳。”
“先用膳吧,想必你也饿了,想要孩子得先把身子养好了。”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着。
“你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才应该好好休息。”
“你这是质疑朕?”
淳于念:“……”
“我这是心疼你,”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都怪那个杀千刀的赵瓘!”
“是啊,本来好好的,竟如此不识时务!”
“抓到他要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说了杀他千刀?”
“我说了就行?”
“那再加一个诛九族?”
“那岂不是你自己都要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他道。
“我是皇帝,不是任何人的九族之一。”
淳于念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是,陛下。”
“是夫君。”他笑道。
“是,夫君。”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一夜之间,竟有些扎脸了。
正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才如此迫切地希望有个皇子来稳固这赵氏天下,也稳固她淳于氏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