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地要将心里想的都灌给别人似的,原本抱在胸前的书也被放在了腿上,而双手则在空中比划着一些裴景看不懂的图形和手势:“生活本身,是很困难的,清洁工有清洁工的困难,社畜有社畜的困难,全职母亲也有她自己的困难——甚至更多,那难道因此可以说谁一定比谁辛苦吗?”
“不是这样的,这个社会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成安素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身体前倾,双手撑在了裴景的腿上,塌着背又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景的眼睛。
沉默良久,裴景突然摸了摸成安素的头发,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发自内心的笑:“你说得对。”
人,因为生活在社会中,因此背负了很多别人的期望和目光,而这些期望和目光同样也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可即便明白这个道理,能够挣脱开来,真正去做自己,去改变世界的,又会有几个人呢?
伸手拿回了成安素腿上的书,裴景站起来冲床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你该睡觉了,太晚了,”顿了一下,他又将书放下,看样子是打算伺候成安素上床睡觉,“我给你开会儿空调,定上半个小时,看着你睡。”
刚刚的一番话似乎用尽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清醒的头脑似的,成安素胡乱地摆了几下手,顺着裴景架着她胳膊的方向,踢掉拖鞋躺在了床上。
像是女孩子第一次照顾心爱的芭比娃娃似的,即便笨手笨脚,也透着十足的真挚。
“睡吧,”掖了掖被子,裴景阻止了成安素要把两条腿伸出来的举动,“你膝关节受不了风,等空调停了如果还热,你再少盖点儿。”
这是成安素大学时候留下来的毛病,但凡受了风,膝盖的骨缝里似乎都透着寒气,酸痛得坐立难安。
成安素也不坚持,乖顺地点了点头,一直撑着的眼皮也不再执着地睁开,合上后她用下巴压了一下被子的边缘,冲裴景道了晚安。
入夜,这一片都惊得可怕,似乎除了自己,周遭在没有任何货物似的,一直到现在,成若素都没有回来。
听着空调的“嗡嗡”声,听着在自己门口停顿了许久的脚步,还有下楼后关门的声音,成安素这才慢慢张开了眼睛,哪里还有醉意,清醒得怕不是能倒背乘法口诀表。
不过她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掀开被子,转过头,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床头柜上放着的书仍旧好好躺在那里,五年前她的书,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有记忆,那么,出现问题的恐怕是这几年她所遇到的事情。
有些烦躁地闭了一下眼睛,之前闻到的两种味道再一次在她脑中交织到了一起,酸胀的脑子像是一个不停运作的滚筒洗衣机,令人头脑发懵。
想了许久,可成安素仍旧没有任何信息和线索,她这才将被子掀开,扔在了一边儿,整个人呈现出一个略带歪斜的“大”字平躺在床上。
“到底,我忘记了什么,这个味道……”她忍不住又嗅了几下,显然,空气中是不可能再存在之前那种甜甜的糖味了,可她的记忆自动给大脑中谱写出了那种味道,“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演员……”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谁人交谈一般,带着几分困惑和疲乏,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睡意,沉沉地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