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蛋,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红了。她自小受的教育,从不允许她与一个男子有这样近的距离,
就算是未来的夫君,
要是叫父母亲瞧见了,也是要大怒雷霆的。
可今日,
她却是做了如此多逾矩之事。
虽手脚颤软脸似火烧,陈康念却都没有停下的打算。她心中只打了个转,便又微微俯下身去,凑近在石玉宁跟前。
那一呼一吸的浊气似乎都要洒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搅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康念收束了心神,细细将石玉宁梦呓之语,听将过来。
他说的话不多也不长,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不是——向来往日里并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只是今日酒醉后睡的不安稳,故而才发了这毛病。
陈康念耳中听着心中辨着,越听,心越冷下来。
石玉宁口中所说呓语虽凌乱,辨认下来,却多是一个人名,
一个女人的名字。
羞晕如潮水般散去,这红烛暖帐下的氲氲气氛也消失的干净,陈康念听真,又慢慢撤回了自己撑着的手。
她又回了方才那坐正的模样,
眼中水光渐去,此时看来,与往日里那矜骄的贵女模样,已无甚分别。
淡淡瞥了床上依旧一无所知的人一眼,陈康念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去石家,与石玉宁的一番对话。
我与你之间,不外两族联姻罢了,
我知你心中之人出身微贱,故而不得成全。
那时,
她就站在石玉宁的对面,褪去平日伪装,以理智的近乎冰冷的言语,将自己肺腑之言托出。
“我其实何尝不想成全你,”
“但你要明白此桩亲事,成全的不是你我,而是陈石两家。”
令尊令堂与你的几位兄长,皆是聪明人,想来,
四郎自不会愚笨才是。
此中利害得失,就是不消别人说,也应了然于胸。
四郎如今还这般闹,只不过是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对自己承认,你所选的,是你最不齿的那一边。
四郎不必如此愤怒,
若四郎当真不愿与我成亲,自可向两家退婚。我愿以我姓名向你保证,陈家,绝不会追究你父子过错。若是四郎真不愿,这一时间,还来得及。
“不过,”
“到时十里红妆,便由不得你再更改主意了。”
“我与你并非有情之人,”
“我允你将真心托付她人,但此人,绝不可暴露于阳光之下,”
“你娶的不是我,”
“是我陈家名誉。”
我绝不允许我的夫婿,未来败出宠妾灭妻的名头。
你自然与其他男子一样,能有妻妾相伴。但只要此人是你心爱,便绝不允许走到你的身边。
否则此处,
便没有你容身之地。
恍然间,陈康念视线再一次停留在石玉宁的面庞上。
只是这会儿,她的心情却如古井一般的平静,再不起什么波澜。
陈康念从地上站起,
她将燃着的灯烛吹熄,屋内陷入黑暗。
站在黑暗中理了理衣裙,陈康念抚了抚髻,打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起,
昏暗的房中,变得无比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