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想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会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
而就在队伍继续从定河县出发不到两日的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飞来横祸一般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凌晨,天尚未光亮,劲马的蹄声,夹杂着略显慌乱的嘶鸣声,由远及近,向大营驰来。
“紧急军报,紧急军报!”
营帐中的灯火在刹那间全部亮起,哨楼的兵士将大营的门楼关了起来,点亮了信号烟。
骑马之人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下来,几乎是爬着进了大帐。
“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瑞谚看着那人灰头土脸,惊慌失措。
“禀告……禀告殿下……出大事了……”
“好好说!”
“是……”来人吞咽了几下,忙不迭地说:“禀殿下,昨日夜里东狄夷突发政变,土忽被逼宫退位,新王扎提伦继位……”
“扎提伦?那个一直对大宁主战的疯子,是他?!”瑞谚忽觉心头一凉。
“对,就是他,而且现在从王城那边流传过来的消息说,扎提伦……他还宣称……”
“宣称什么?!”
“宣称要以大宁公主祭旗……”
瑞谚脸色骤然大变,“公主的送亲队伍此时应到哪里了?”
“这已经两日了,想必此时已至凌河了!”
凌河,是大宁与东狄夷的交界县,过去最多半日路程,便可到达东夷王城,瑞谚面色如土,浑身颤抖,半张着嘴,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
此时,营帐外又传来马蹄乱奔的声音,接着一阵骚动,像是有人骑马硬闯楚了大门,接着一名兵士跑进大帐:“殿下,不好了,聂卫……聂卫他刚才抢了一匹马,冲出营门,直往东面去了!”
瑞谚急忙走出大帐,远远地,只望见聂卫策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成霖走过来:“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否需要出兵东夷,救回公主?”
“政变是东夷人他们内部的事咱们管不着,但是现下的问题是,东夷本已于大宁修好,且暂时未与大宁宣战,就这样贸然出兵,恐引起更大动荡,还会授人以柄。”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公主落入扎提伦那只豺狼之手,还有阿淼姑娘,她也在啊!”
“本王知道……”瑞谚突觉胸口一阵碎裂般的剧痛,一股咸腥随之涌上喉头,他不禁捂住胸口,差点跌倒,成霖忙扶住他:“王爷,没事吧?”
瑞谚稳了稳神,看着前方,道:“成霖,你带上五百精兵,骑快马追上聂卫,送亲队伍今晚应在凌河过夜,必须在明晨之前赶上他们,否则……但万不可与东夷兵起冲突,切记!”
“是,属下这就去!”成霖将剑往腰间一挎,立刻招呼了五百身手上佳的兵士,一众人快马加鞭,火速往东而去。
成霖刚出大营,瑞谚趔趄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顿时仿佛失去了力气,兵士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搀扶进帐中坐下。
瑞谚推开左右,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本王没事!探子再去探,扎提伦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来报,不得有片刻耽误!”
整个大营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简直就像每个人都提着自己的脑袋一样,明明还是数九寒天,却是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膨胀了起来。
凌河与定河不同,虽都带个河字,凌河却是有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光秃秃地裸露着难看的黄色地表,荒芜得几乎寸草不生。
这边的凌河县城,经过这许多年来,两国之间家常便饭般的连年战争,早已是残败不堪,城里的百姓每家每户的门窗上都钉着铁栅栏,也是为了防止狄夷军队时不时的烧杀抢掠,县官软懦,也撑不起这满目疮痍。
城里的官驿早已被狄夷的铁蹄踏平,县官只得在郊外找了一间还算四壁完整的破庙,整理了一下,勉强住人。
破庙外本来还聚集着一些乞丐,依靠着破庙作为片瓦遮风挡雨之地,因为送亲队伍的到来,便被赶到了其他地方。
阿淼看着这些人,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眼神却早已麻木,被官兵驱赶之时,也十分顺从地便离开了,没有抗议,没有骚动,甚至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一声。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于是从袖中掏出几颗碎银子丢进了那些乞丐的破碗里,又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塞到官兵手里说:“找一个能遮挡风雨的地方暂时安置他们吧。”
官兵道:“姑娘,这种人咱们凌河多的是,您管得了一个两个管不了全部啊。”
“那就管得了几个是几个,公主出嫁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见不得半点晦气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吧?”
官兵想了想,点点头:“是是,小的一定谨遵公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