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却也难免两种宿命,或下嫁笼络臣子,或为国远嫁和亲,而太后是断然不会让爱女和亲异国,于是自然会想着将其嫁与权臣之子,倒也不全然是为皇权永固,也许更多的还是那不能宣之于口的私心。
天下父母心,高低贵贱,大约都是一样的。
而即便卿涵贵为长公主,也有她注定逃不掉的宿命,可人活一世,又有谁能躲得过宿命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两人依傍着,直到目所及处的道路两侧,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随着这日子悄然进入深秋,白日也越来越短,不过酉时三刻,夜色便染黑了头顶这片天幕。
阿淼轻拍了一下卿涵的手,道:“天黑了,喜安殿那边寻不着公主定会心急,还请公主早日回宫安歇。”
卿涵望望天,叹道:“真快啊,又过了一日了,我现在是真希望日子能慢一些再慢一些,今日过了,明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可期盼的。”
阿淼不知道该对卿涵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放宽心,劝她趁早放弃聂卫,于心不忍,鼓励她勇往直前,也是于心不忍。
“你也别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了,今日只是心情不太好,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相信只要我为他做得够多,终有一日,他会明白我的心的!”
“公主……当真如此钟意聂卫?”
“就算前方刀山火海,这条路遍地荆棘,我也要走一朝,此心天地日月可鉴。”
卿涵像是破釜沉舟般表完决心,精神又抖擞了起来,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阿淼笑了笑,走下了台阶。
卿涵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阿淼想,明明是卿涵来寻安慰,却为何是她更加怅然。
今日过了,明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很快便应验到了阿淼头上。
时隔半月,这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却总有她意想不到的事,一直在暗中酝酿着,就待时机一到,喷发而出。
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起,阿淼刚刚起身,照常般去清扫庭院的落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冲进来两名太监,迎头便将阿淼双臂反扭住:“奉太后之命,前来请姑娘去寿慈宫一趟。”
阿淼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懵:“敢问公公,奴婢犯了何事?”
“少废话,有话到了太后跟前去说!”
太监凶神恶煞,扭了阿淼,不由分说就要往外去,宋漪和竹影闻声走出来,见阿淼已经被拽出了月落阁,两人顿时大吃一惊。
“等等……”宋漪快步走过来,看看阿淼,又看看两名太监,“请问两位公公,为何抓人?”
“不关娘娘的事,娘娘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放肆,我这月落阁在宫中虽甚少同人来往,但也不是谁说想闯进来抓人就能随便闯进来的,话说明白,一切好说,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抓人,到底是依照的哪条宫规?”
“宋嫔娘娘,实在不是奴才们不把月落阁放在眼里,是太后交代了,只消抓人过去,其余一律不得过问。”
“抓的是我月落阁的人,我为何过问不得?”
“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太后还在寿慈宫等着,误了差事,奴才们担待不起,娘娘您也担待不起。”
宋漪漠然的脸上一反常态地呈现出略微慌张的神色,但也却是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阿淼被那两名太监带出了月落阁,往寿慈宫押了过去。
这一路上,阿淼都在不断地想着,脑子却异常清醒,她迅速地将近日做过的事,接触过的人,甚至走过的路统统回忆了一遍,却并未想起有哪件事有可能触犯到宫规,或是冒犯到太后,甚至,在洗尘宴之后,她连太后的面都没见到过,莫非是因为在月落阁外和瑞清说了几句话,招惹了哪位善妒的娘娘,然后在太后面前说了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触怒了她老人家?
直到被带进了寿慈宫,带到了秦氏面前,被重重地甩在地上,阿淼还是没能想个明白。
“你,就是姚淼?”
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从头顶传来,阿淼微微抬头,循声望去,面前是一双女人的脚,穿着金丝绣线边的翡翠鞋,逐渐往上,太后秦氏身着一袭华丽雍容的金色凤袍,头戴凤翅珠钗,端坐在塌上,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这是阿淼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这位大宁朝最为尊贵的女人,这扑面而来的强大威严气势让她大气也不敢喘,慌忙规矩地跪好,双手伏地,回道:“回太后的话,奴婢正是姚淼。”
“那就没错了,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阿淼紧张得咽了咽唾沫,慢慢地抬起了头。她这才看到,这殿内除了秦氏,竟还有不少人,包括方才抓她的那两名太监,秦氏身侧站着的阿贞,这些都不说了,让阿淼心惊的事,竟连丽妃,也带着望秋,正襟危坐在秦氏另一侧,两人看着阿淼的那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秦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将阿淼端详了一番,道:“哀家当是何等女子,不过中人之姿,望秋,你确定那日看到和朔王在一起的女子,当真是她?”
阿淼心中猛地一沉,随即立刻明白过来今日之祸的缘由。
谁曾想那多年人迹罕至的小花园,竟恰好让抄小道去乾福宫的望秋,将她和瑞谚在回廊下见面的事,就这样默默地瞧了个一清二楚。
今日,怕是难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