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问他:“您说,我们会长说的这个道理是不是特别好啊?”
见巴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走召紧接着又道:“所以说啊,您不懂了吧?一舍一得那可是大学问,咱们会长就是因为深谙此道,才能当上会长,您要不也学一学舍得?”
走召所说的这一套学问,莫说是巴托这个大老粗,即便这个年代的许多人未必都能领会。
但是,他句句不离赛吉,就是要提醒巴托注意,这里是商会,不是他随意撒野的地方。
至于舍得的道理,他已经算好了是给巴托一个教训。
果然,巴托忌惮赛吉不敢再过分逼迫德子,脸色难看地盯着走召道:“你且说说那个舍得是怎样的学法?”
走召微微一笑,抬了抬自己捧着赤金链子的手,一本正经道:“如果,您今天把这东西舍出去,比如说赏给了他。”
说着把链子往德子手里一塞道:“那么就是才散人聚,相信您的博爱之心德子一定会很感激,大家听说之后也会赞您仁爱,会受到许多人的爱戴,那时候您喜悦吗?
您肯定高兴啊,因为您的美好品德被很多人夸赞,因此生意来往的时候人们也愿意让着您、照顾您,这样是不是赚了呢?”
巴托被走召成功带进他的思维里,竟觉得这个半大孩子说的非常有道理,点点头道:“对啊,他们会觉得我巴托大爷人好,做买卖愿意来找我。”
“那就对了。”走召一击掌笑道:“做买卖嘛,要的就是个人气旺,人气旺了就能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
“对对对!”巴托高兴的来拍走召的肩膀道:“你说的对极了。哎呀,不愧是赛吉会长的人,现在是小伙计,将来可就是大掌柜啦,你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呀!”
走召谦虚笑笑,指着德子和他手里的金链子道:“那这事”
巴托睨了眼德子,痛快笑道:“才散人聚嘛,那这事就这么着吧,东西赏你了。”
德子不敢相信,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巴托,最后把目光挪到走召脸上。
走召冲他挤挤眼睛,笑道:“德子,快去给巴托大爷准备酽酽的牛乳茶吧!”
德子感激地对着走召点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德子!”身后传来一声呼叫。
众人看去却是赛吉微笑着站在那里,他招呼了巴托过去,转头对德子道:“把给巴托的茶端到里面来。”
说完和满脸喜悦的巴托一起走进了里间的会客厅。
伙计们都各自开始忙碌,德子送了茶水进去,然后来找走召。
“来感谢我的话就别说了。”走召拨拉着算盘头都没抬道:“我不是帮你,只是不想咱们商会被人看扁。”
德子惭愧地低着头,呐呐道:“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说一声谢谢。或许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为了那点利益奴颜婢膝,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走召打断他,抬头看着德子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知道不为五斗米折腰。既然你有你的理由就不必解释了,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转身往别处去了。
德子垮着肩回头,见其他一起共事的伙计们都向他看来,个个脸上流露出鄙视的神情。
德子受不了,红着脸大声道:“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有这会子的气势早干嘛去了,丢脸都丢到府城的城门楼子外去了。”不知谁咕哝了一句。
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小伙计,正是要强争胜的年纪,德子眼睛里含着泪花怒道:“你们没丢脸,是因为爹娘双全有人撑腰。我呢我爹早死,娘又常年卧床,家里还有几个弟妹要养活,所有人都觉得我没骨气,可是我的苦你们谁知道?”
德子的一番咆哮震惊了众人,伙计们都呆呆地看着德子,仿佛从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
走召才到商会没几天,以他对德子的了解就是这个人喜欢表现自己,处处争强好胜,见了来往的那些大商人鞍前马后地献殷勤。
原来,德子那些行为的背后,都是为了养活一大家子老小,正如他自己所说是迫不得已。
也许是听德子的身世凄凉,引起了走召的共鸣,他丢下手头的活走到德子身旁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德子背过身极快地抹去眼角的泪迹,然后颇为不在意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无所谓啊!谁让我是个苦出身呢,你们都有爹娘疼着护着。”
走召听得气恼,掀了一把德子道:“不要总拿出身来说事,那不是你不得已的借口,男子汉自己不上进靠爹娘有什么出息?”
“你不懂!”德子吼了一声。
走召不气反笑:“我是不懂,你这么大个人了,动辄哭爹喊娘的做什么?我自小就是孤儿还不活啦!”
德子不敢置信地盯着走召:“小柱,你是孤儿?会长那么看重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他的亲戚”
走召哈哈一笑:“亲戚?莫说不是,即便就真的沾亲带故,凡事都应该自己长进,怎么能把自己的命运系挂在别人身上?”
德子无言以对,半晌默默低下头去。
走召学着大人的举动,踮起脚尖拍了拍比自己高很多的德子:“这个得你慢慢领悟,好了,干活去咯!”
商会里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各行其事,只是大家看走召的目光到底是不同了。
而在一个别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一双如同鹰隼的锐利目光还在跟着走召的身影移动。
“主子,您看我带回来的这个孩子如何?”赛吉问身前的男子。
男子哼了一声转过身来,赫然正是安息国王子赛汗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