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除了横七竖八死去的兵士,没见汉军的半个人影,只有鲜卑骑兵马蹄践踏过的纷乱。
尘沙弥漫,隐隐有些异样的气氛在里面。
马腾眯眼看着眼前静谧的营地,风声萧萧穿过空荡荡的一座座营帐,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狼群的哀嚎。
南单于一提马缰就要进前,马腾猛然出手拽住了他的马缰,大声道:“有埋伏,快撤!”
说着打马就往回转,并急急向身后的众人喊道:“众将速速撤退。”
西凉军纵然伤亡惨重,但毕竟训练有素,后队改前队整齐迅速的撤退不见乱象。
而南单于反应稍稍慢了一步,等下令南匈奴军也撤退的时候,鲜卑的大军已经架起弓弩,利箭像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匈奴军只来得及跑出去一小部分,其余众人在箭雨之下都未能幸免。
瞬间,倒下一地。
“单于!”一声大喝从马腾嘴里发出,他回头一看惊得神魂俱碎。
马腾急忙调转马头冲进了满地的尸骸之中,中箭的兵士有些还在垂死挣扎,有些身中数箭如同一只只刺猬倒伏在地。
马腾不顾冲上来的鲜卑军,在人群中寻找南单于,终于在一匹“咴咴”哀鸣的战马旁边看到了南单于的身影,他背部中箭,但仍然挣扎着砍翻了一名鲜卑兵。
马腾喊了一声,南单于回头看见,两个人默契地一点头,等马腾跃马到身侧,南单于伸手握住马腾伸过来的手臂,一个腾挪便跃上马腾的战马,二人共乘一马奔向了大军撤离的地带。
南单于麾下的兵将跑上前,忙从马腾手上接过单于,驼在另一匹马上继续撤离。
身后鲜卑军紧追不舍,他们还不能停留。
直到跑出去十几里,鲜卑军才停止了追击,“嗷嗷”叫嚣着折返回去了。
马腾命骑兵侦查周围,选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坡地进行休整,并传军医来为南单于疗伤。
好在箭支没有淬毒,但鲜卑人效仿汉军,把铁箭铸成了倒钩的式样,南单于中的这支箭正是最不好拔下的一种。
倒钩箭十分歹毒,倘若强行拔下,就会连皮带肉扯出来一大块,伤及皮肉不说,对经脉的损伤更加严重,如果再伤到血管,就怕失血过多而回天乏力。
军医将其中利害向马腾和南单于详细说明,马腾看着忍痛强撑的南单于,不敢贸然替他拿主意。
南单于想了想,惨白着脸挤出一个笑道:“怕什么,尽管施治即可,能捞回这条命是我的造化,若当真不能治也是命数使然。”
马腾听他说的坦然,便向军医点头道:“那就听单于的,只是务必小心,确保单于安然无恙。”
军医为难地看了眼马腾:“将军,南单于这箭拔与不拔都要命,我也只能尽力救治而已。”
马腾瞪起眼睛刚要说什么,南单于打断他,望着军医笑道:“我已经说了生死有命,你放手做吧!”
军医再不迟疑,请了马腾等人避开,自己动手为南单于拔箭,自是一番忙碌。
好在南单于体魄强健,虽然受了些许苦痛,但总算救回一条命来。
只是,那箭支起出时一度血流如注,到底伤到了他的气血,以致不能挪动颠簸。
马腾便下令临时驻扎,等南单于的伤势稍微恢复了再做打算,这一停就又是三日过去。
这日,马腾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俯瞰周边。
以北是茫茫的荒漠,鲜卑人世居荒漠边沿,时时有觊觎南边水草丰茂之地的野心。
此次大军惨败,往后脚下这片土地就成了鲜卑的领地,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收复回来?
而自己的两万余兵士,为了捍卫这块土地而捐躯,最终却还是以失败收场,真正是心有万千不甘,又有万千的愤恨。
前日杀回营地,没有见到夏育所率领的大军,差点还把自己剩余的人马搭进去,想必那卑鄙小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夏育等人,马腾恨不得生啖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