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低头转悠,时不时弯腰查看。
“阿爷,恁谁,找蝉花做甚?”柳奕奇怪道。
蝉花,是一种类似冬虫夏草的东西,通常埋藏在竹林间的枯叶泥土里。主要是蝉的幼虫,埋在土里久了,又变成植物类似的古怪玩意儿。
恁东西,这里的人们偶然遇见时也会挖来煮了吃,却不十分常见,真要找时,未必能有。
“他家老爹,今年病势益重,有说得用蝉花或能续些时日,命长命短……”柳全不再接下文。
柳奕听闻过,村里有如此这般一个传闻,道恁甚人恐怕也拖不过今冬——这不是她常日里关心的重点,也就只有个恍惚的印象。
今日遇见的这少年,那个“恁谁”,就是她在石头脑袋那里看过的人生中、还有自己的梦境里,已见着好几回的“命中注定”。
也是她恁……终身职业为放羊娃的“未来老公”。
身为一个村姑,柳奕自嘲一下,从社会地位的身份上,她和放羊娃还是颇为“门当户对”的。
他们在一个村里住着,过去的来往却甚少,还没“长心眼儿”的小姑娘柳大姊儿对他一点也不熟悉。
但柳奕担心,如果自己当真嫁给了这个叫渠郎的放羊娃,要不了多久,她可能就得“产褥而亡”。
还有一个结局,仿佛是“死于刀兵”。
在她“见过”的倒霉人生中,“自己”不止一次地嫁给了他,而且大都没有好结果。
对于那样的结局,柳奕在内心深处抗拒了又抗拒。
如若一不小心就得死翘翘,甚至都活不过三十岁,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任何纠葛。
穿越过来的这些时日,柳奕除在老远的地方,好像、似乎,见到过他一回,后来就一直没从正面接触过。
距离她满十八岁成年,或者空间自爆掉,还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
她也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逃离嫁给这娃的命运。
其实冷静下来从各方面分析,柳奕觉着,自己嫁给他的可能性一点也不大。
她如今的爹妈都是原装,跟她一起穿越过来的,照理说,他们一定不会强迫她嫁给自己不愿意嫁的人。
柳奕私心里认为,只要她一直将恁娃当空气,压根就不与他来往,不就可以一直相安无事下去了吗。
至于陪嫁祁家什么的……柳奕又一想,她现在生活的时空里,祁家根本就没有女儿呀!又怎么可能有外嫁?
最为紧要的一点,她的爹妈都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
只要他们一家子一直都在一起不分离,起码可以开开心心一道再过五十年小日子……也根本不可能发生她早嫁的事故。
柳奕又一次自动忽略去了这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
“阿爷,恁挑好了没?”
“差不多了,”柳全拍了拍面前的一根高大毛竹,青不青黄不黄的外皮表示它长得够老,内壁也够厚够坚实,恁笔直的竹竿比柳奕的胳膊还要粗。
柳全朝手心啐了一口,狠搓了两搓,抡起柴刀,“先砍了再说。”
嘭嘭铿铿……粗壮的竹子从接近竹篼的部位被柳爹慢慢砍伐下来,唧嘎一声,几层楼高的茎干就连带着枝枝叶叶唰啦啦倾倒。
柳全连砍了三四棵,又将枝叶剔光,便将恁光溜溜的竹竿拖到一处捆扎。
柳奕扑上去收拾了竹叶竹枝,亦打作一捆,背回家去当可以当柴烧。
即便是满高壮的柳全,扛上这么几根新砍的大竹子也嫌吃力。
父女二人各自扛了一捆,慢慢朝自家走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缠着盘头的少年,才从竹林里钻出来……背上的背篓还滴着血。
少年满心欢喜,起码今日,他可以给家里的病人好好补一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