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要落山,按说秋天要来了,天光会越来越短,但柳奕觉得今天的黄昏还是特别的长。
就算到了真正的秋天,也还有段时日会继续热一热,在过去的民间称为“秋老虎”。
因为午饭吃得太饱,完全不想吃晚饭的柳奕,倒在院里晒得温热的苇席上喂着蚊子。
天边,紫气缭绕的云霓金黄艳橙通红一片,如滚滚熔岩在落日周围燃烧。
红似天火的云霞当中,有一颗明亮的星辰隐约闪耀。
“这么早,星星都已经出来了啊……”柳奕晕晕乎乎,看着那颗星星忽闪忽闪。
积累了几天的淘米水被熬煮成稀米汤,柳氏今天便要给丝线上浆。
上浆之后的丝线相当于有了一个物理的保护层,纺织过程中即使在机杼上有些摩擦,丝线的纤维也相对不易起毛或断裂。
保证纺织过程顺畅的同时,也使织物的成品更加光滑平整且易于清洗……
原理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依旧迷迷糊糊的柳奕在见习过程中,听她娘约略解释了一遍,再观察具体的操作流程。
无论是整理固定丝线的工序,还是上浆的过程,都需要农妇具有相当的耐心和一定的经验把控,不是在短期之内仅凭看过一两遍就可以轻松上手的工作。
她只能感慨,不知道第一个想出这些办法,发明这套工艺的人该是多么的心灵手巧。
还有在其间累积起这些技艺,又将它们逐步改进的人也非常了不起。
没有大量的生产劳动实践,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她也将新洗干净的衣物拿进空间里来练习,给衣裳上浆和给丝线上浆,原理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成品,一个是半成品的原材料。
柳奕学着阿娘的操作,将她的小件单衣投在大盆里的温热“米汤”中,来回涤荡,让麻布纤维充分地浸泡、吸水。
稍等一会儿之后,估摸着米浆已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再将衣物拎起来,把手感滑腻的多余米汤拧去。
浆过的衣物还需要略微漂洗一下,再用力抖搂开,把褶皱尽量拉抻平展——没有抻过的布料,即使晾干,也是皱巴巴没眼看的,那就失去了浆洗的意义。
等衣物完全干透之后,由于米浆的作用,布料纤维会像结成了一层保护外壳一样,让衣裳显得挺刮厚实而更有质感。
这样的衣物,若在穿着之前能用火斗熨烫一番那就更好了。
柳家目前还没有金属的火斗,也就可以省却这道工序,想要衣物布料更加平整,主要还是依靠漂洗之后拉抻的动作。
柳奕的手劲儿小,没有人配合的话就很难抻平布料。
她家阿娘的力气却颇大,一件小衣衫被芳娘拿在手里两下抖搂开,再左右一拉扯,绷出嘭嘭的声响,布料就被抻得满平整了。
客观条件不允许,这是努力也不好弥补的,柳奕只能学个大概。
把浆洗过的丝线和衣物皆晾起来等干,她们紧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孵化蚕蛾、煮茧缫丝、和化育蚕种的工作。
这些事情柳家人已干过一圈,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