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准备开荒的位置就选在了他们原想阔建院子的方向。
这片土地本就接近树林,即使清理了近前林子里的杂木亦只得两亩田地。
剩下不足的部分,他家也只能再向粟地方向打主意。
村里今年开荒的人家多,恐怕想法与柳全差不多的不在少数——种树不似种粮食,除了田地多的人家,人们还得向周围山坡林地想办法。
是以柳全要去娄翁处先行报备,以免与别家有冲突。
幸而他们一家子自占着一个山头,指着他家门外那空地的人应该不多。
柳全到娄家方一提起,娄翁便道,“恁自去划准了地方,做好记号,到时就好一并报与里正知晓。”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柳家人除过照顾山上山下的田地,其余时间都用在了开荒上。
他家正缺着修建蚕室的椽子与桁木,砍伐了这林子边缘的杂木,高大的可以做桁木,短小的可以劈了当木柴,便能让他们省下不少的粮食。
尤其每日里一早加傍晚的时间,柳家三口儿几乎都在猪子林边“砍柴”。
猪子林里的树木,大多为杂木。柳奕叫不出名字,芳娘和柳全却能告诉她,这些看起来差不多的小树叉里有槠、有栲、有漆、有杜、有构木、有苦桕树……
其中能结果实的槠子树,分甜槠和苦槠,或也与栲树含混称为青冈树,此类树木质地坚硬,不易砍伐,有些招虫。但稍微成材的木头,开料可以制做工具,高大的也可用作车轮,十分坚实耐用。
用这些木柴烧制的木炭,经久耐烧,是冬季烤火的绝佳炭料,可以单独分出来留着烧炭。
此一类的树木还有一个用处:到秋天,将成熟的果实采集起来,蒸煮暴晒之后,里头果仁的口感便与甘栗类似,可以储存做度荒的粮食。
就连倒下腐烂的青冈木上长出的木耳,亦是品质绝好的山货。
漆树,可采它的汁液作漆,这时代的漆器,还是十分高级的奢侈品,非权贵不能享用。
不过那东西未经处理也是有毒的,寻常人沾染之后时常有皮肤红肿瘙痒的可能,实际大约就是过敏反应——这树啥也不能吃,误食有中毒的风险。
构树,分雌雄,结了果可以制作枸酱的是雌树,雄树只开毛虫似的绿花而不结果。但无论雌雄,那树皮树茎都是造纸的好材料,沤树皮的方法还与沤麻类似。
寻常时候,构叶构实皆可用来喂猪。一旦必要,构树也能和桑树一样,从头到脚连皮带茎干皆可扒来吃了充饥——这也是一大备荒的神奇树种。
苦桕树,她家阿娘说,只要见到,不管枯枝败叶还是活生生的大树,能掰扯个枝丫捡拾回家的都不要浪费。
这家伙也是个神奇树种,种籽能榨油点灯,还会产生蜡质——收集起来可与一种叫做蜡烛草的菖蒲薹一起加工成蜡烛,又可以拿来当皂角洗衣服,叶子还可以染布……
说起染色,还有一种叫染菽的树叶可染乌米饭。
栀子染黄,可以做药材。
板蓝根染蓝,也可以当菜吃,也可以做药材……
可以做药材的植物有点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木姜子可以当佐料,那香味,十分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