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沟浇完，便见柳全杵着锄头支了下巴呆立，芳娘也拿只空水瓢站在那儿，她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后面乱七八糟的金山，一大堆；前头齐齐整整的田垄，一小块……全家人都怔愣站在地边，看着那些湿漉漉的土窝窝。
谁也不知道，桑子啥时候才会破土发芽，桑枝子能不能长出根茎。
他们是不是全家人一起干了件傻事啊？
“没水了！”芳娘把手中水瓢朝空木桶里一扔，“缸里连洗脸水都一滴没剩下。”反正种也种了，已管不上这许多。
“没事儿，明朝俺去挑！”柳全呵呵笑起来，“挑满！”
“这剩下的东西怎么办？”柳奕等着听候爹妈的吩咐。
尤其柳全和芳娘，他们白天从早干活到晚，晚上又继续忙到这会儿。
柳全收拾好农具，活动下肩背，对柳氏笑道：“说累竟也不觉特别累。”
“俺也不累！”芳娘笑嗔着剜了他一眼。
“照俺看，”柳全继续道，“既想着在此间耕种，这多东西，要么朝四周围堆放，要么码起来还放在当中。”
“架子显是不够用的，往后啊，东西理顺了，还得添上不少，做成那种仓库里的大货架模样。”
听起来不错，这事情该怎么实施？柳奕跟芳娘完全两脸懵。
“等今年的事儿忙得差不多，咱把院子推到后山坡脚，就在山壁下深挖两个地窖。”柳全又补充说明了一下。
“有些用不着又占地方的小件东西，便搬出去放进地窖藏好，待这儿整理个差不多再捣腾回来。”
柳奕大约愣住了三秒钟，眨巴眨巴眼，怎么啥事被她阿爷一分说，都显得好轻松的样子？
她家阿娘的表情说明，芳娘心里想的，恐怕也跟她这当女儿的差不了多少。
“干活吧。”柳氏恢复了神色如常，开始把握住大局。
到时候是到时候，离今天还远着呢。
于是，柳家人继续干起了整理空间的工作。
这么一收拾，又让他们翻出不少的东西来。
比如有一摞白色的大洗澡盆……柳奕觉着像是。
但后来她爹看过一只倒扣着的大盆上的字迹之后，才下结论说：“是粪池。”
“啥？”芳娘一听来了精神，“这能是粪池？”
“上不是写了吗？”柳爹指那倒过来的白色“浴缸”外头的红色大体字念到：“各种型号玻缸化粪池，欢迎定制，联系电话：叉叉叉叉叉叉叉。”
“这么光溜，都能当洗澡盆了……”柳奕有些不舍得，“做粪坑多可惜啊！”
“这东西真能用？”柳氏则目光炯炯，“看着怎么跟澡盆差不多呢。”
“半个摞起来人家方便存放，不占地方。囫囵的，看到没有？下头那桶样，黑色，还带着大出孔的，那才是完整的。”柳全指着压在下面，之前被柳氏母女当作“大油罐”的东西耐心解释，“这半拉的应是还没组装。”
“这个，”柳爹又指了指上面那涂了大红字体的，诚实说，“样品。”
“不管，不管，这半个我就要留下当洗澡盆！”柳奕耍起了孩子脾气。
几天没洗澡，她浑身都痒痒了。
“也不是不行……”柳全默想了想，点点头，“反正有些浴盆材料也跟这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