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陈岁岁与安小刀二人却是听得清楚。
面皮有些发烫,陈岁岁伸手搓了搓腿面,尴尬地问道:“先生,天色不早了,要不您还是回去歇息吧,我送您回去。”
陶隐看了陈岁岁一眼,“岁岁,眼下你可是军中之人,擅离职守可是大忌,小心触犯了军法,就算有小刀这丫头给你求情,只怕你也无法在这军中立足的。”
“先生,我……”陈岁岁不是愚钝之辈,他听得出来陶隐的话中之意。
“岁岁,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的脾气秉性,先生我还不清楚么?有些问题,想不明白继续想就是了,逃避可不是唯一的答案。”
“先生,我不是要逃避,只是,只是在这行伍生活可能不太适合我,所以我才……”
陈岁岁轻声说道,说完用眼角轻瞥了一眼身侧的安小刀。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陶隐晃了晃头,念了一句自己所作诗句,随后拉过陈岁岁,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岁岁,老夫曾经也因不适合而选择了离去,可到头来呢?这世道还是这个世道,走出了陶家堡,依然有很多老夫看不惯的地方。岁岁,你有没有想过,若非遇到老夫,你陈岁岁的命运又该当如何?”
顿了一顿,陶隐五指微微用力,抓着陈岁岁的肩头说道:“小子,这田,就是那么好种的么?战事已起,徭役兵役随之而涨,这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可人死了,仗还是要打,那就需要更多的活人来填补,到那时候,你又能如何?”
“我……这……”
陈岁岁却是从未想到过这一层。
“到那时候,只怕你爹爹陈富贵都会被人强拉来当那送死的人头,陈岁岁,若是这种境地,你心里可是会更舒服些?”
陈岁岁沉默了。
安小刀少有的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
陶隐继续说道:“岁岁,我们活在这世上,总归是有很多身不由己,一个强大的王朝,在一位贤明的君主治下,对于黎民而言,这种身不由己或许会少一些,先生我老了,有些事就算已经想明白,已是为时已晚,而岁岁你却不同。”
陈岁岁看向陶隐:“先生,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陶隐盯着陈岁岁的眼睛说道:“岁岁,若是有些答案不能让我们满意,那我们就要有改变他的勇气,与其逆来顺受,不如给自己一个顺心意。”
“顺心意?”
陈岁岁再一次听到这个词。
陶隐突然压低嗓音说道:“小子,就凭现在的你,就算小刀那丫头钟情于你,你可是有底气娶她?”
“我……”
陈岁岁一时语塞。
陶隐见状,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何谓上兵者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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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城城门前,城门紧闭,魏元青看着城头上吊着的那具尸体,身子微晃,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
这时,破空声响起,一根羽箭射中了吊着那具尸首的绳索。
城头上惊起一阵慌乱,众人皆俯身向城下看去。
一道人影飞掠而来,接住了掉下来的尸首。
“快,放箭!”
付狩双目微缩,高声下令,他果然来了。
元夕忍住心中怒意,将范立业的尸首背在身后,贴着城墙疾步游走,同时冲着魏元青那边喊道:“魏帅,还请放箭掩护于我。”
以他的身手,若非恐城头上的飞箭射中范立业的尸首,哪里还需要魏元青来掩护。
魏元青听出是元夕的声音,稍犹豫片刻,便下令放箭。
城头上,付狩见元夕贴着城墙而退,心中大恨,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命人举着盾牌挡于身前,他冲城头下高声喊道:“魏将军,眼下大势已定,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也好给麾下兄弟留下一条活命。”
“放你娘的狗屁!”
说话之人却是已撤回至魏元青军中的元夕。
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最后问题竟然会出现在付狩身上,想到吕关雎还在城中,元夕更是心急如焚。
将范立业的尸首交给齐文山,元夕低声说道:“齐大哥,事出意外,我得入城一趟,尔等原本就是魏帅麾下,眼下你们还是跟随魏将军吧。”
说完,他看向魏元青拱了拱手说道:“魏将军,如今巴州范氏已成为过去,我元夕本就非巴州之人,但范立业乃我结拜兄长,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说完,他看了眼魏元青手中的那杆长枪,再次拱了拱手,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哎~元夕……”
眼见元夕离去,魏元青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齐文山等人。
齐文山与万常对视一眼,单膝跪地道:“我等愿为魏帅效犬马之劳!”
魏元青翻身下马,扶起齐文山与万常,“诸位皆是家父心腹肱骨,我魏元青发誓,定待诸位为手足。”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诸位,我已派人去联系元白了,为今之计,我看我们还是退守子阳城为妙。”
说完,魏元青下令,大军后撤五里,等待与魏元白的大军汇合。
城头上,付狩的副将见魏元青的人马撤退,对付狩说道:“将军,眼下云上城已是您囊中之物,我们是不是可以跟荆州那边谈谈条件了。”
付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人不可反复,强如吕奉先,成为三姓家奴之后,最后不也落得个无人能容的地步么?这云上城之主是谁,我并不在乎,只要我们的人马能保住,我们就有跟盛帅讲条件的底气。”
“将军所言甚至,是我看得浅了。”
付狩想了想说道:“眼下我所担心的,还是元夕,此子武功之高,乃我心头之大患,你传令下去,命五百精兵守住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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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城内,眼见魏青青面露焦急之色,吕关雎劝道:“青青姐姐,眼下正是大战的时刻,王上他分身乏术,想来是去督战了,你且放宽心就是了,况且小非已经去打探消息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此时的吕关雎,依然不知晓平南城已经出事,成是非见到她之后,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说自己是奉吕将军之命,前来协助范立业。
冷修贤站在屋顶之上,双目微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眼见成是非神色慌张,快步向这边走来,他飞身而下,迎向了成是非。
见到冷修贤之后,成是非一抹眼泪,带着哭腔道:“冷先生,大事不好了,王上他,他被付狩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