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圣人?
朝游西山暮东海,举手投足泰山移,手中三尺气概或是杯里暗蕴乾坤,视天下群雄如草芥,视天外仙人如无物,一剑斩开锦绣人世,一刀劈开混沌天地,一拳一脚举手投足皆是泰山崩殂江河倒流,一人在卧可使天下群雄颔首,总而言之以武力动天下者,入帝海出羽圣境谓之武圣。
那文圣呢?
诗词文章也好,曲赋歌舞也罢,有人千篇百篇流传于世,有人却只留下三五文墨,可这二者都可称为圣人,千百也好,三五也罢,都是可打动人心之物,这便是文武之别,古语所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便是如此,无论这文墨出自何人之手,是莽汉屠夫还是垂髫孩童,都可称稀世之物,天下仕子尊敬推崇后填上一文圣名号,故而些许习武莽夫对这所谓斯文极为不屑,在有些武人看来,所谓大家文圣说到底不过是一爱吟诗词的酸儒罢了,即使酸儒便逃不开嬉笑怒骂。
同津郡笃和堂,圣经阁内,两位名动天下的当世文圣正是如此,也正隔着一檀木书案嬉笑怒骂呢。
人为什么会想念过去,可能是过去的日子比现在有滋味有色彩,有远方的天地,有脚下的泥土,那什么是颜色?什么是滋味?什么是泥土?滋味可能不长但会在,颜色可能不多,但都在眼中,天地泥土亦是如此,一个在远方,一个在脚下,无非都是人生。印在脑中,脑中或是意中都由人心再定,都由这岁月在变,都由这天地流转,都由万物更脱。过去的日子可能很重,但眼下的日子更长。一长一重之间皆是步步如此,人生如斯。似斯未斯,似言未言,可能是在人在事不愿忘记,但终究来日方长。这是人生不可抗力之事,又是难以抗力之事,有人沁乐其中。
身着浅白云袍文裳的李厌阳极为懒散,对于那故去之事不知是厌烦还是躲避,眼中微动,只是不知这闪动眼神是不屑还是钦佩,淡然笑道:“这胆小鼠辈竟真在那琴楼藏身十三年,一步不出,只知弹琴奏乐,算个狗屁的双绝。”
以丹青挥翰名动天下的翰墨文圣张白僧不禁温笑,“那你也不在这笃和堂守了十四年么?这世间仕子千万,唯独你这李厌阳可辜负圣意,将那天子书信丗视于无物,无辜了那建阳阁首阁学士之位,辜负了那天下仕子梦寐以求的宝座。”
提及此事,李厌阳终是来了精神,笑骂道:“狗屁,你不也是如此?那墨太虞若是能请得你出山,何止有我?”
张白僧轻笑,“我不爱沾染他那江湖气王朝气,也不爱看那繁花似锦锦绣人世。”
李厌阳笑意更浓,揶揄道:“就爱看那邋遢和尚和那竖子后生?”
张白僧不理会那云袍男人的揶揄,畅然道,“俗世也有松柏味,相逢一笑何问僧?”
诗赋双圣李厌阳不禁哑然,“惨淡人世,萧条景色,何来那满目松柏,何来那逍遥自在?”
白衣文圣望着那枯槁执拗的云袍男人,耸肩道,“天地崩塌景色犹在,万物凋零仍可自在,此语有错?”
李厌阳咂摸了几番,摇头道:“有错。”
“有个屁错。”白衣男人蛮横了一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窗外的浮华人世,淡然道:“一云一水一孤峰,古寺闲来问老僧,山居日久无别事,开门见我有青松,那年我也到寺中,晨钟暮鼓学颂经,俗世也有松柏味,相逢一笑何问僧。”
屋内二人默然无语,许久,身着浅白云袍的李厌阳不愿在此事上与男人纠葛,随口问了一声,“你那混账徒弟几时来?”
张白僧离开方窗,重新坐回男人面前,摇头轻语,“不知,该来时应该会来吧。”
李厌阳撇嘴道:“再慢几日说不定我就离开这破败安州,回北海了。”
张白僧眉头一挑问道,“取不得花你舍得走?”
李厌阳想着呢氤氲不开的月玄花,“肯定不能孤身走。”
“那你便能等到我那徒儿。”张白僧打趣了一句,侧头望着那初春时的天穹白云,叹气道,“若非这世间除了你在无人沾染那鬼谷衣铂,我是当真不愿夹在你与那赢同伪之间,看你们因情生憾。”
李厌阳同望向窗外,呢喃道,“不愿见他人因情生憾,你何时能逃开?”
又是幕幕往昔浮现在李双圣脑海中,李厌阳强压下思绪,苦涩道:“我算个屁的鬼谷衣铂,我若有那炼炁能耐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