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高塔。
“塔主大人,各地学员已陆续开学,但是天泉院长仍未回归。”
“……这种小事以后能否不要在深夜来告知我,他一个快两百岁的宗师,自会有主见。”法阵的中心,身上没有丝毫魔力溢出如同一个寻常老者的塔瓦西斯漂浮其中,刚刚从冥想中苏醒。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修行,但是高塔的监测员们失去了对于天泉大人的感知。”那名身着流雪长袍的法师歉然说道。
“唉……”塔瓦西斯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放心吧,没有人可以在安努陛下的国度中毫无知觉的伤害来自高塔的宗师。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
而在不久之前,南方多伦特行省,天泉一路尾随着那个引起他感知的陌生气息来到这里,在追踪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位可以步生莲花的神秘天才。
“奇怪,如此异象怎么会不被高塔所察?”那些连花姿容曼妙栩栩如生,但是以天泉的眼力,还是可以看得出莲花其实是以魔力所构筑。所以虽然天泉虽然心生疑虑,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孩子好像生下来就会走路,只是走起来尚有些生疏,他身边的老者也不急躁,就这样带着他在野外悠然而行。
而在几日的观察和微妙的试探后,天泉认为那名异邦面容的老者最多实力与自己相当,便在夕阳中现出身形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想要尝试交涉,让师徒二人跟随他去往高塔为帝国效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老者从手中拈起一朵莲花。
“创造生命!”天泉看出了那莲花并非虚妄,而是真正拥有生命气息的植物,此刻他心起惊澜,魔力回路的流速在刹那间就已达到巅峰。
自魔法诞生以来,创造生命就是所有法师们最大的课题,只在传说中尚未劣化的部分精灵内存在。
而这面前的老者只在弹指间就已经做到。
只是还未等天泉心思落定,他就眼前景物变换,被困在了莲花之中、不得脱困。
那人微笑什手,对着莲花微微施礼。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虽不应沾染此地因果,但施主先行,吾也只好化解去。”说罢老人慢慢拈花而行,那番话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谁听。
反正莲花中人对此毫无知觉。
“诶沐恩,你听说过‘倒悬者’吗?”迦尔纳坐在大概不会再漏雨的图书馆中,突然开口问旁边看起来昏昏欲睡的室友。
沐恩凝眉思索了一下。
“民间的佣兵组织吧,好像和猎魔人差不多,就是他们没什么底线。不被帝国认可。”
迦尔纳点头,附在他耳边故作神秘道:“听说他们最近搞了大动作。”
“他们有这个资本吗?”沐恩从不关注新闻,所以显得有些惊讶。
“据说他们杀了一队裁决者……据说!据说啊,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迦尔纳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而且你猜怎么着,我在老家的时候还听说他们已经被不少人类帝国承认了。”
“倒悬者中可是有邪术师的。这也敢收?”
“应该是人类又开始内乱打仗了。”
沐恩揉揉头发,看着面前的《法阵学基础》,心中腹诽道名字中带“基础”两个字的书都是些半点不基础的东西。
“跟咱们关系不大,还是快看书吧。”高等学院的学制从四年被压缩到了两年但是要学的内容却没减少什么,理论部分的考试也是一场接一场,饶是沐恩也觉得非常头疼,更何况他现如今还不复当初那样精力饱满。
“但是学院在暑假之前要组织为期一个月的屠魔历练,很有可能遇到他们啊。”
“不往西边去不就行了,而且比起三四个月后的事情,几天后的大考才是你应该担心的吧,你现在必修的理论成绩加上和学分总数已经掉到年级三十多了,一共才六十四个人诶。”
“那不是因为冬天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吗!”
“没出意外也就三十名左右。”
“……好了到此为止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在开学两个月后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沐恩正在午睡,迷迷糊糊中被迦尔纳叫醒了。
他不情愿的爬起来,推开窗睡眼惺忪的对迦尔纳说:“我发现你现在特别喜欢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叫醒他。”
“那是因为你现在太喜欢睡觉了,赶紧起床,校门口有个人找你。”迦尔纳身上流着汗,似乎是刚刚运动完回来,他现在喜欢上了一种需要魔法参与的球类运动,天天会跟那些同好组队比赛。
沐恩没想出来谁会专程来找自己,难不成是父母?
想到这他突然开心了起来,赶紧穿上衣服跑到了学院的门口。
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因为他认识那个男人,虽然用魔法面具隐藏了自己的真实长相,但是这张脸他也是见过的。
“师兄?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爸妈终于想着来看我了呢。”沐恩撇撇嘴,把不高兴写在了脑门上。
安舍尔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自己的师兄当得太失败了,居然这么不受待见。
“诶,算了算了,可能每个师弟的长大都必然伴随着师兄的伤心吧。三个事,我说你听着。第一个,之后五年估计你都见不到我了,因为我会前往阿瓦隆任教,当初导师和精灵王说好的,互换优秀教师。”
“你也算优秀教师?”
“你这小子是想挨揍吧?”安舍尔气的追着沐恩给了两个脑瓜崩。
“第二件,每过两个月你都要前往所在地行省省都级的高塔组织,让那里的魔导师给你检查身体,这是信物。当然在学校的话就直接找你们学院长也行。”说着,安舍尔递出了一块冰蓝色的挂饰交给沐恩。
“第三件,你们这个学期末就会有学院大比了,导师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参加,但具体怎么做还是随你。”
沐恩接过那块令牌,叹了口气道:“我的情况实际上非常严重吧,是不是师父都解决不了?”
安舍尔微微一笑,安慰道:“人力上有穷时,你的情况有些特殊,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自愈,不过并非太大的问题,你不要担心。”
“谢谢你安慰我,师兄。”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过这件事也应该给了你些警醒,以后在外更得多思考、多观察、多防备,觉得危险就要及时撤退。”
沐恩没有仰起头看安舍尔的眼睛,只是有些敷衍的应承着,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师兄,你受伤了?”
安舍尔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被自己的师弟看了出来。
他的身上有许多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的仍在往外溢出血液。
“观察力不错,不过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嗯……”沐恩抬起头问道,“你真的有很多年都不能回来吗?”
安舍尔点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我会想你的师兄。你可要努力修行啊,别等到五年后我已经超过你了,你这面子没处放。”
安舍尔听到这话捧腹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个子不大口气倒不小。咱们打个赌吧,五年后你要能有我一半强,我以后就叫你师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临别的时候,安舍尔又给了沐恩三件魔导器,沐恩推辞了几句还是收下了。
师兄弟就此分别,安舍尔说天下自古常散寡聚,人间多别离,真是令人难过;沐恩则揶揄师兄说四十多岁了还这么矫情。
但是看着安舍尔背起行囊的背影,沐恩还是没来由的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