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德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塔瓦西斯的来信。
他觉得自从塔瓦西斯的弟子来到自己的学院后自己与塔主的交流就愈发密切了,往年都是开高塔会议的时候才会见面寒暄几句。
“这小朋友运气未免也太差了。”读完信上的内容,摇头轻叹。之后他亲自来到图书馆中,吩咐留守的图书管理员将精神魔法中关于灵魂的书籍全部放回仓库。
“这样的话就基本上得把所有的精神魔法书籍都藏起来了?”
“嗯,就这么做吧。”
“……那有人来借怎样回复?”
“就说屋顶漏水。”
图书管理员呆呆的看着院长远去,觉得这根本不是漏下的水,是用于图书馆的那精密法阵流下的泪。
今天没有下雨,但是也并不见太阳,空气只有星点的微凉,这个冬天终究还是故去了。
高塔的档案中,幽暗贤者的名字被永远的划掉了,听闻安努七世还为此特意表彰了乌玛什父子,可惜新晋的圣人为了戍边,不能亲自到帝都参加典礼。
大约在春夏之交的时候,西方新塔院的所有设施与细节都会施工完毕,在帝国历的二七三六年秋日正式开始招生。
除了必须要镇守四方的大人们,其余所有的宗师都在那里待上了二三年。这几乎让帝都成为了一个空架子,令塔瓦西斯可以说是寸步不敢离开,去年他亲至雷院还是因为有四位宗师回到了高塔,这才敢偷闲。
关于新塔院的近况还有三个为人津津乐道的消息,一实两虚,所谓虚是因为仍是不知道从何而起的传言,尚不确凿,但也不排除可能性。
那一实就是圣人乌玛什将会从北疆长城离开,前往新塔院作为新塔院的院主,并且会在就任仪式上同时荣膺高塔副塔主的头衔,据说陛下还会给他个不亚于塔瓦西斯的宫廷职位。
当然,是那种名义上为百官之首实际上只有俸禄拿的闲职。
另外两个消息相比于乌玛什就任的顺理成章就显得更为有趣,因为这两个消息其实是两个人。
两人分别是教宗狄亚勋神秘的第七使徒和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精灵公主,据说他们会先后进入新塔院学习。
已经有好事者开始谈论二人是如何的门当户对了。
让民众遗憾的是塔瓦西斯的小徒弟似乎不会凑这个热闹,少了几分龙争虎斗的味道。在平民们的消息中,神秘的小天使自出现起就一直留在高塔之内,从不曾抛头露面,以至于许多人已经忘记了他。
水院的院长天泉是个温柔但也活泼的宗师,没有架子、极少动怒,在阿达德的印象里自己爱人的性格始终与当年一样,不曾长大。
他还在外面郊游欣赏南国的冰雪,还没有回到学院中,这让独自抵御森林中央的那个存在的阿达德感觉难以脱身。
这让他需要时刻保持巅峰的状态,对于一些相对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就无法亲自过问了。
如今大陆逐渐开始变得不安全起来,哪里都可能有小秘境出现,虽然海神石已经通过教会分发到了世界各地用以镇压诸王境,但是依然有一些空间的碎片正逐渐在真实世界之外拼凑。
距离教宗所说的诸王境开启的时间,只有不到七年的时间了。
沐恩来到了学校后,本来想同往常一般前往图书馆,但刚刚起身就觉得头昏脑涨,只好躺下来睡觉。
同天稍晚的时候,迦尔纳安顿好自己的女友和黛芙妮后,也回到了学院中。刚推开门就看到沐恩呆呆的坐在院子中的长椅上,抬头看着望不到日月星辰的天。
“沐恩?”迦尔纳惊喜了一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沐恩收回凝视着天空的目光,对着迦尔纳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夹杂着些疲惫。
“担心也不见你寄过一封信给我。”他打趣道。
听到这话,迦尔纳笑容僵住了瞬间,只能讪笑着打个哈哈,走进院子。
然后又为了破除尴尬另起话头道:“被救回去的那个时候你一路都没醒,把来护送你的魔导师给担心坏了,你认识那个人吗?”
“谁?”沐恩并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一路看起来不太高兴,所以我们也不太敢跟上去搭讪。不过他的长得很美,头发是银色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在亚特兰蒂斯的语言中,男性与女性的第三人称发音是不同的,所以沐恩可以听的出来迦尔纳在这句话中指的是男性。
“他?很美?我不是很明白。”沐恩现在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觉得困倦,所以也不爱动脑子。
迦尔纳似乎觉得很难描述,伸出手比划了几下,但还是因为太过抽象而作罢了。
“反正没骗你,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哦,那我知道是谁了。”沐恩刚开始想的是高塔美男子排行榜——这是无聊的师兄排出来的,但是当迦尔纳说出第二句他就明白自己想岔了,因为张伯伦是被安舍尔偷偷排到了美女榜的男人,理由是总觉得他的相貌不够阳刚。
这一点师兄曾经专门向自己说明过。
“而且,当时高塔的人明显很嫌弃我们,一到帝都就赶着我们回家了,甚至是做传送阵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传送法阵,好羡慕那些有钱人啊。”迦尔纳感慨道。
沐恩听到这话笑了笑,跨行省的传送法阵自己好像也没使用过。据说那是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师兄好像是干过不少关于传送阵的荒唐事。
“其实我也不算是没事了,现在总会很疲惫。”沐恩弓下身,将手肘搁在膝盖上,捋了捋自己淡金色的发,很突兀的想起了之前教宗与自己先生的交谈。
其实他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因为他那段时间一直在梦与真实间游离不定,常常失去意识后再次回归时身边的人和事都已经是毫无关联的下个片段了。
只是想来,自己又与他没什么交情,大概不会在梦里梦到那个男人吧。
“其实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坏事,在我看来,至少有三点好处。”这是教宗的声音。
“何出此言?”自己的先生声音并不显山露水。
“第一、他现在控制魔力必须要比以往精细很多才能和从前的随手而为相匹配,这代表他若有朝一日恢复了正常,几乎就可以被称为魔法的艺术家了——这也符合你们师门的传统。对于魔法的精密掌控,也会骤然超越这帮温室里的花朵太多。而且对于战斗的瞬时反应,亦足可以与我们这样在战场中淬炼出的战士等同,甚至还犹有过之。当然,你除外。”
先生之前本偶尔点头附和,但当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便沉默了。
“你不用特意说明我极少战斗。”
然后狄亚勋这个混蛋似乎丝毫不在意老师的尴尬又接着开口了:“第二、他现在的状况虽然更容易受到幻术的干扰,却也更容易勘破幻术。”
“哦?何出此言?”
“大部分的幻术在他的眼中都会是破碎的世界,所以他只要看到了周围的景物如碎镜一般,就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看得穿却逃不脱,似乎也不能算是件好事。”
“他可以从碎片的裂痕中对现实世界管中窥豹,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情况这么了解?”
“自然是我曾经撕……我感觉到他的心率似乎变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第三呢?”
“第三是他终于可以低调些了,十二岁能入最优秀的高等学院,还凭借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入了年级的前十,一个寒假回来又修成了魔导士。只要是个脑子没出问题的人就能看得出来他问题很大。这样也好,他可以感受一下普通人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