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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的夫人是一个看上去还比较年轻女子,沐恩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这件事,所以张嘴却又不好诉言。
那女子从众人的情绪中察觉出了什么,执意要亲自去村长的办公室看看,沐恩劝阻不住,只好在身后远远的跟着。
迦尔纳从村外赶回来是,发现了晕厥在办公室门口的妇人和靠做在墙边的沐恩。
“她是怎么回事?”
“悲伤过度……”沐恩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冷。
迦尔纳咽了咽口水,不太愿去看屋子里的情况,就从门口的边缘将妇人缓缓拖出,勉强的把她背在身后。
“走吧?”迦尔纳走到沐恩的身边,对他说道。
沐恩微微抬起头,看着迦尔纳道:“你听到她刚刚的哭声了吗。”
迦尔纳摇摇头,跟沐恩说别想太多了。
“我都没想到过原来世界上有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沐恩又把头低了下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找到些安心的感觉。
“我刚刚就在想,如果我失去谁,会哭的这么伤心呢?”
“我不想……失去他们……”沐恩的眼圈红了,迦尔纳这才想起来他虽然远超同龄人的强大,但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沐恩!”这个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关切的声音。
沐恩惊讶的抬起头。
“师兄?”
顺着沐恩的眼神望去,看到了从空中缓缓而落的安舍尔,哪怕御风而行,他的脸上仍然密布着汗水。
“你怎么了?”安舍尔走上前,摸了摸沐恩的头。
沐恩揉了揉眼睛说自己没事。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我在出任务的时候感知到你的胸针差点被触发了,有些担心你,就赶过来看看,但是距离太远,这么久才赶到。”安舍尔就像沐恩小时候那样,单膝跪在沐恩的身前,与他保持平视。
沐恩好像非常委屈,他猛然扑在了安舍尔的怀里,泪眼滂沱的哽咽道。
“师兄,我想家了……”
安舍尔抱住他的身体,温柔的轻轻拍打道:“没事、没事,咱们回家。走,师兄带你飞。”
“不,师兄。”沐恩挣脱了安舍尔的怀抱道,“我还有同伴呢,我要跟他们一起完成任务,我可不想当逃兵。”
他的神色很认真,看的安舍尔有些心疼。
然后师兄又揉了揉沐恩柔软的头发,笑着对他说:“没关系,都依你,但是要注意安全。师兄给的东西随便用,没了师兄这还有。”安舍尔起身抽出了沐恩的长剑,手掌在剑身抚过,上面的花纹变得更加繁复瑰丽。
“这上面铭刻的是中阶的增幅法阵和几个瞬发的火焰术式,要保护好自己,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师弟。”安舍尔将长剑重新入鞘。
“谢谢你,师兄。”
“某人之前还说我无情无义呢。不聊了,我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安舍尔对着沐恩微笑,然后身影蓦然消隐。
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迦尔纳一眼……
迦尔纳一副羡慕的神情,向沐恩伸出手。
“来,咱们走吧,背这么久的人我都快累死了。”
沐恩拽住迦尔纳的手从墙根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凝眸处,不知何人叹息。
几天之后,安舍尔回到了高塔之中。
“导师,小师弟他已经魔导士了,这样的速度是否太快了?”站在塔瓦西斯的办公桌前,安舍尔神情严肃。
“哦?”塔瓦西斯抬起眉,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随他去吧,诸王秘境不日开启,多份魔力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多些。”
安舍尔眉峰一蹙,“诸王境又要降临?这么快?”
“大魔导士之下皆可入,想当初,你父亲的‘光暗双生’就是在里面得到的,虽然他不常用,但没人会不羡慕。”塔瓦西斯站起来,对自己的弟子说道。
“这次的突然现世跟……星辰泪有关系吗?”
“如此多的异状同时出现,想说没关系可能难度不小。对了,那头老比蒙自神墓封圣了,估计很难对付,以后绕着点兽人的地盘走。”塔瓦西斯说道。
“那父亲那边……”安舍尔觉得好像这次回来没什么好消息可言。
“别担心,之前我派过去的三个宗师一直留在那边。你父亲又已经封圣,北疆的守卫压力不大。”
安舍尔点点头,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对了导师,小师弟说他想家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他的父母如今常年在外?”
“我又不是神明,洞察不了人间全貌。”
“那等他暑假之时,我能否带他回家?”
“当然,没有任何人会阻止他回家。”
安舍尔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在他回家的时候能保证他的父母也在家,否则他为什么要回去。”
“这样啊,我会派人去和梅丹佐沟通的。对了,小安,你似乎对他特别的关心,这是否是你回路进步减慢的原因?”说到这,塔瓦西斯抬起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安舍尔。
“我想不是。只是看到师弟偶尔也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有些感同身受吧。”
“不要怪我太严苛。你也知道,大乱将至,修心是修力前提,不要太过分心于其他事物。你将会是年青一代的中流砥柱,切不可因任何人关心而乱。”
“恕学生愚钝。”安舍尔向先生行礼但拒绝了塔瓦西斯的提议,不但如此,他还故意似的说起了老一辈不太愿意提起的那件事。
“希望这次诸王境的降临,不会重现多年前的悲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塔瓦西斯阖上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情经过几番波折,沐恩一行人还是解决了这个理论上难度最低的任务。
迦尔纳在那天回来后私底下找到了沐恩谈了谈,内容大概是因为他在尸体身上找到的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有魔力护障所以保存了下来。
“内容是什么?”沐恩问道。
“纸条上说,这个邪术师是要在昨天到达,然后配合和他们有交易这群地精杀掉村庄里的所有人。他则伪装成村长的样子规避可能的检查,然后把这群地精控制住成为他的奴隶——就是之前咱们看到的那种红眼睛的样子,应该是某种狂化术。他则杀掉潜在威胁,留下一部分活人。之后还会有些同伙来填补这边活人的空缺。”
“这地方在两个行省交界的地方,我猜他们应该是想要把这个村子作为一个中转站或者卧底站之类的,是个大事啊。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迦尔纳复述完纸上的内容,说了点自己的推测。
“看来他迟到了。”沐恩开了个玩笑。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迦尔纳不爱动脑,所以基本上决策都听伊丽莎白或者沐恩的。
“等咱们的任务都做完之后,我再传书高塔吧。”
“等做完任务?你疯了吧?别的地方会不会有不说,那群来接应的人如果过来了,村民不就完蛋了?”
“可是这附近也没有文件传输台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的师兄说。”
“你师兄他都没理过我啊!满眼都是你,我都要觉得这是爱情了!”
“滚!”
后来沐恩还是决定前往临省的省都向高塔发送信息,但是高塔那边并没有回信,沐恩也只能安慰自己说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
为了保险起见,四个人又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村长的妻子仍像往常那样接待他们,凯伦的孩子懵懂的常常问自己的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每次听到这话,沐恩的心中都会阵阵绞痛。
几天之后,有三位裁决者联袂而至。
他们找到了沐恩了解状况,之后一个人将村长的遗孀和孩子都带走了,说是参加心理的疏导。
“沐恩大人,这个村庄我们将会停留至少三个月之久,若您有其他要事,大可放心的交给我们。”裁决者们穿着名为“黑鸦长袍”的斗篷,声音寡淡。
沐恩点点头,他也没有跟裁决者们打过交道,但是在书籍的记载中,他们都是很强大的战斗法师,至少也要有大魔导士的水平。所以沐恩也算是比较放心,就跟着伊丽莎白,离开了这个边陲的村庄。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村长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杀死呢?”一名裁决者坐在篝火旁问道。
“在二者都是魔导士的情况下,那一定是他认识的人。但是小镇中死亡的人数与原本的个数严丝合缝,那个邪术师是多余的死者。”他旁边的那名裁决者说道。
“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没工夫在这里停留太久……都杀了吧。”
那天,小村庄的周围,方圆五里内所有会动的生命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几根黑鸦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