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连涟漪都不再泛起了。
千米,中年人口中所谓的九九天阶如今距离我们只有千米,这样的速度也许会在一分钟之内赶到。
攻击更加狂猛,更加杂乱,所有机几乎都失去了思想,只希望用自己最强的攻击,轰碎眼前的屏障。
九百米!
攻击依然在持续。
八百米!
七百米!
我们脚下的台阶已经开始颤动。
六百米!
五百米!
四百米!
天阶垮塌的轰鸣声几乎震的我们失去了全部的听力。
三百米!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样,攻击也在开始变的缓慢而无力。
二百米!
中年人的眼神中有惋惜闪过。
一百米!
我抬头看向眼前的中年人,素不相识,却百般刁难,你是何必?既然刁难,却又指点,你又为何?既然指点,却目露惋惜之色,你这指点却又有何用?
“青衣!”我口中一声断喝喊出。
本来木讷的四人突然惊醒,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如果我此次不死,定带你们驾骏马,一夜看尽长安花!”
“如果我死,你们不可执,屠魔日,魔心三两血,倾奈河,我必轮回痛饮,即千万年,也必轮回台上等你,哪怕只一面。”
你……
青衣嘴唇嗡动,却没有跳出半个字。
下一刻,青灰色的光芒蔓延到了四人的全身,狂暴的力量涌出,四人做不出半点反应,已经被青灰色的液体带离了地面,双脚离地,丝毫没有借力的地方,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团光芒把自己快速的抓离地面。
你……
青衣的嗓子里有怒喝传出,一样的狗血,一样的悲怆,一样的情节。
“没办法,毕竟,你比我菜。”我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下一刻,尺水、波涛、一样的轻微响声响起,青灰色的光芒缓缓收拢,慢慢汇聚了在了台阶的中心。
轰隆隆的声音快速的接近,我眼前的台阶剩下的不足五十米,只需要一息的时间,我们就要坠入脚下那一片虚空,一无所知的虚空,
青衣!
沁心!
小柔!
小七!
我的口中一个一个的点着名字。
最大的力量,灌入眼前的液体。
我说。
“液体?那是你的魂魄!直击魂魄,你想怎么样?”青衣的话微弱的传来,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死一个,总比死一群强吧?”
傻x……我朝着青衣比了一个手指,当然,肯定是中指,
你……
青衣脸上有怒色。
只是转瞬之间,已经恢复成了一片的平淡。
好。青衣的口中只有一个字。澎湃的黑色却是从青衣的左眼中汹涌而出。
告别自然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只能因为死亡而延续,所以,他们的话没有说完的时候,我已经扯着四人飞起。
浑身是庞杂的力量,青衣的黑,沁心的红,小七的金,小柔的黄,还有我的乱七八糟。
我能感觉到自己眼眶中呼啸而出的赤红颜色,各种复杂的气息涌入自己说话的液体,一时间,青灰色的液体笼罩上了一层赤红的光芒,嗜血、残暴、暴戾、疯狂……
我只有一寸的神志清醒,这些可能是孟婆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涤魂,或者是碎山吧,不确定,至少,如果有再见到孟婆的一天,我依然没法解释我眼前的东西是什么,虽然它是属于我自己的。
嘭!
光芒蔓延而出,不经意的碰撞上了中年男人的屏障,屏障上涟漪波动,中年男人的脸上被震惊的颜色布满,却没有丝毫破裂的情形。
第二拳,屏障颤动,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可惜我身后的台阶距离我们已经不足百米。
来不及,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情况,我甚至没有再出一拳的机会。
嘴角很疼,我咬破了自己的嘴角,鲜血也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淌下。只是这些疼却不是疼,目光扫过被我用涤魂功法包裹的四人,这几个菜货,才是我最疼的地方。
八苦,我总算满了一苦,我安慰自己。
拖着四人,我此时的身形像极了一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悍然朝着台阶旁的罡风撞去。
“涤魂!”看着我的变化,中年男人脸色抖变,口中一声断喝,眼中有包含着无尽情绪的光芒闪过。
“孟婆!”中年人手指微动,我气球一样的身形缓了下来,中年人嘴角扯开笑容,一丝苦涩慢慢爬上了自己的嘴角。
“姐姐,真是我错了吗?”中年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
“阴间本是死,我修死气,又错在了哪?”男人眼中的疯狂开始闪烁。
“时间,我们唯一忘记的就是时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男人口中有暴喝响起。
我的“身形”爆闪,转瞬之间已经撞上了台阶外的罡风。
罡风只是一扯,疼痛已经把我埋没。
左肩,切着肩膀,全部消失,干干净净。
所以我眼中疯狂的神色更甚,最后一次,我不能输,因为输不起,也因为不想输,不能输。
肩膀扯断,我的身形却顺着罡风的流转,冲向了更远的地方。
青灰色的液体上,有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动。
第二道罡风,这是最后一道,闯过之后,我就可活。
身后爆破声传来,青衣、沁心、小柔、小七,无一幸免,身上几乎全部都有几十处喷血而出。
鲜血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灌入我的“身体”,青灰的颜色上,一抹赤红几乎占据了所有。
吼!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狂暴如此,狂暴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但是清醒就如同附着在鸡蛋的蛋壳上的一方薄膜,冲不开,脱不出,只能被生生的按在那一片狭窄的空间里。
身形再次卷出,合着罡风的方向。
我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
罡风之中,我根本见不到我失去的身体,甚至涤魂的功法都不能补救。
“你不怕死?”眼前是赤红色的男人,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也许只要我有一次呼吸不对,那么就会把我手刃当场。
“怕。”我说,眼中的害怕还没有消退,这做不得半点假。
“你为什么这么做?”中年人再问。
“我更怕他们死。”
“为什么?”
“生,本,自己。”我是自私的,我不希望在我再次成了鬼之后,我面对他们四人的时候,我会因为自己的不尽力而羞愧,即使他们不知道我什么程度才是尽力。只是这些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是明白的,尽力,无非生死,无非有无,无非去留。
“我活的是我自己,我信他们也希望我活的是自己,所以他们做的才叫生死与共。没底的,那叫苟且偷生,没准,和你一样。”我嘴角有嗤笑扬起。
我?男人轻声吐气。
之后狂暴的气息瞬间充满我的意识,那种狂暴是我从不曾接触和理解的,疯狂的如同一只饿极了的野狗,不存半点自我,一切都好像是交给了本能,拳打脚踢、横踢乱咬。但是我同时感觉到的还有一丝清醒,无法磨灭,像缝进了绣袍的紫红色丝线,密密麻麻,无法剔除。但是这一丝清醒却依然主导着这一身华丽的绣袍,让它能穿的高贵、优雅,不沾一丝的世俗、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