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又得叫人说我们北府不管事儿。日后你嫁人管事,不许这样没头没尾的,再晚也得应了这门子虚礼。你们先回吧,关好门窗自个儿睡去,别乱出去溜达。”
与女儿分开,曹氏往承福苑郡主这边来。
入承福苑,各处庭院廊下,灯火通亮,丫头们行色匆匆。因有人见到曹氏,过来端礼。曹氏见是奇怪,问那下人:“你们太太歇着了?”
丫头回说:“太太在厅里头。”便闪闪烁烁走了,仿佛里头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曹氏纳闷:二爷都回来了,三太太还发火迁怒人了,平日也不见她这样的。
思忖着,改一副头脸笑容,迎上承福苑。尚未进厅,在门口,看见郡主坐在椅子上擦拭眼泪,跟旁宝珠、绛珠几个丫头伺候着,其余的没什么人了。
曹氏咳了两声,方举步入内,道:“这是怎么了。”
郡主唬了一跳,绛珠则朝曹氏示意摆手,挤眉弄眼。
曹氏哪里知道西府发生了什么,仍旧关心:“二爷回来了,那是祖宗保佑,是万幸的事。太太不必过于担忧。我本该早些来,这会子别是打扰太太歇着才好。”
郡主别过脸面,擦了擦眼睛,叹道:“二太太有心了。”
曹氏也不等让坐,自己往椅子坐下,道:“孩子怎么样了?要是没歇下,我过会子再去瞧瞧他。”
郡主点头。
绛珠见郡主无心应答,便替说一句:“二爷受了寒,回来之后高烧不退,服了几副药,这会子该是睡了。那边有湘莲伺候,过明日应无大碍,只是手脚有些皮肉伤,还得叫外头的大夫拿些膏药来敷。”
曹氏听得,眉头一蹙,哑然一会子,溢出眼泪,道:“这孩子哪里去不得,偏去那个地方。好在年轻,过不得几天便好了。”又说:“想是子素那贱丫头惹的,她们二爷平日善良,见她寻死,伸手去救她,那贱人见手就拉,分明要二爷同归于尽了。好狠毒的心呢!太太不说,我也着力办了她,如今,我将那贱人关在北府,这两日就赐她一个死。”
郡主伤感道:“连连出事,还说什么死不死的,权交太太做主吧!能少些造孽就少些造孽,为各自府里孩子积福。”
曹氏尴尬一笑,“嗯”的应着,又看郡主伤心,冷淡,就不想再逗留,故寻个理由说:“那我瞧瞧璞儿去,也就回去了。太太歇着吧!”
说毕,曹氏起身,往外头走,谁知,没出门口,玉屏从外头跑来,惊吓吓的与她擦肩而过,进去对郡主报:“太太,果真的,蓦阑吊在石头斋里头,穿衣打扮跟当初宝珠姐姐那样,一色上下红透透的。”
曹氏听得,愣得止住,转身过来,正好看见郡主从椅子上起来,拉住玉屏的手,道:“放下来不曾?”因见曹氏还在,连忙去拉住曹氏,道:“二太太听见了,我就不瞒你。我们玳儿身边的蓦阑上吊,也不知为何。老爷还不知道呢,太太今晚无意听得,当没听过。”
曹氏怔怔看住郡主,又拍她的手,算是回应了,接着,快步走出厅里。到了外头,仍旧听到玉屏继续报告细节,郡主呜呜哭几声。
曹氏不好逗留,转身去庄璞那院屋看一下,见庄璞捂被子出汗,睡下了。她坐了一会子,就此离开西府。
日次,蓦阑没了的事也没见有人传,西府当是没发生事一样。曹氏怪奇,在北府里歇息,故意不出去。思想着,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妥。后头,听贵圆和玉圆回来报说,西府要请水陆道场,为老太太,为几府爷们祈祷。
曹氏心里想:怕是为蓦阑办的吧!只可惜,蓦阑不明不白上吊死了,不知西府窝的什么事。由于不关北府的事,曹氏懒得管,更不去说嘴,毕竟西府没招呼自己去打理,难得有空闲对付镜花谢那几个贱人。
如今,二老爷庄禄从西府回来,承接水陆法会的事,一股肚子的牢骚抱怨,才引出曹氏这些许不满,才将蓦阑没了的话爆出来,责怪二老爷庄禄任人差遣,为蓦阑这等奴才办后事,不值当。
庄禄原不知情,现听闻,怪了,道:“莫不是你长舌编排的?西府多早晚没了人,我怎不知道。”
曹氏道:“老爷愿这般想,我也无法。好歹老爷接招儿了,就自个儿忙呗。这几日,我不舒坦,得歇着,帮不上老爷什么。望老爷担待。老爷疼我,好歹帮我去给西府说一声,免伤和气。”
说毕,曹氏扭起身子,离开了。回到房间内,贵圆和玉圆将门窗关好,一个给她捶背捏脚,一个升火加炭端茶倒水。
那贵圆道:“太太,这会子西府办水陆法会,大家忙得没神,菜窑子里的两个跟酒窖里的,正好趁机处置干净。”
曹氏“哦”的惊醒,想起庒琂、子素、三喜的事,确实呢,趁府中人乱之际,处理掉这几个人正是好时机。
贵圆说:“太太,怎么个处置好?”
曹氏想了想,到底里,庒琂是老太太的外孙女,跟庄府是亲戚一场,往死里整太过了些。但庒琂手里捏自己的把柄,放她一马却不能,真真叫人头疼了。
遂而想了一夜,次日晨早,曹氏叫来贵圆玉圆来,又议论一番。
曹氏说:“子素留着,那两个赶出去。但是,这么赶出去,日后老爷们寻回来也不成,我想一夜,只有给她们毁容才得,日后,凭她什么,那面目不是琂姑娘,我们就有口舌抵赖。退一万步来讲,给她们来个下马威,她们也未必敢再回来。有子素在手里捏着,大奶奶又在府里。琂姑娘她这人呢,心眼倒不坏,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府里那两个人想,必不回来闹了。”
贵圆不明白曹氏的意思。
曹氏啐道:“将她们打一顿,皮青脸肿的,再毁了她们的容貌,叫人认不出,悄悄赶出去,完事儿。”
贵圆担忧道:“万一,叫人看见了呢?”
曹氏道:“西府办水陆法会,各府院的门关闭的呢,本就不能让外头人进来,我们这会子帮西府办事,抓两个小叫花子,当是她们混进来行窃,我们处置了。真认出来,咬定是她偷了东、北两府的孩子,又胆大包天回来图谋不轨,我们及时发现,因拜过菩萨,心怀慈悲,放她一码,还怕老爷们说嘴?你想想,篱竹园听子素那贱人说是我指使的,为何还闹去西府要人?明显指向琂姑娘呢,没听她的话,知是诬陷我,怕什么!就这么办!”
贵圆觉得不太妥当,但曹氏决定这么做,也只好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