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日,仙缘庵伯镜老尼拜托庒琂几件事。
第一件,如有机会进入庄府,雪耻家仇,替老尼问外祖母一个问题,即:“丰帝十一年驾崩时,她可进了宫?”
第二件,托几样旧人信物,让庒琂保管,信物是伯镜老尼旧主收养的孤女四娘——金意琅的东西,即:红玉一枚,红裙角儿一块,写有字的枫叶一张……
第三件,他日有机会,替老尼照顾金意琅,相互扶持,与她一个终身好去处。
入庄府这一二年,庒琂没办成一件事,如今还将信物之一的红玉丢失了,她怎不悲哭,怎不觉得愧对仙逝恩人?
红玉失窃失得奇怪,子素觉得黑衣人是意玲珑,因头日间意玲珑争夺过,便一口咬定是她了。
子素安慰庒琂:“出得去,务必去北府篱竹园寻找意姑娘要回来,必是她抢去的。”
话语尖锐,却提醒了庒琂。
此前有几次,庒琂怀疑过意玲珑就是金意琅本人,只是那时发生许多事,纠纠缠缠不得个正面证明,不了了之。如今子素这般提醒,庒琂便想:这等不值钱的旧物,意玲珑为何要抢?怕是见到旧物起了旧情念也未可知。
又想:即便意玲珑是金意琅,大可正面来询问索要呀?
庒琂道:“素姐姐,你觉不觉得那意姑娘就是伯镜大师父口里说的四娘,就是金意琅啊?”
子素道:“你曾经说过,伯镜大师父说那四娘能文能武,是个侠女,如今这丫头,如此嚣张作恶,又那般无知媚俗,能武不错,能文不沾边的。”
庒琂点点头,又道:“我也这般想。可之前北府出现什么白毛妖怪,红毛狐狸的传言,看来正是此意了。仙缘庵那时旧闻,时常出没红毛狐狸,伯镜大师父说,红毛狐狸实则是金意琅扮怪吓唬人的。前前后后想来,恐怕……”猛地抓住子素的手,喜道:“就是她。”
子素摇头:“亭儿,无论是她是谁,惟今之急,我们得出得去,先安好身才要紧。若真是金意琅姑娘,侠女侠士,她应援手相助我们,怎为难我们了呢?”
庒琂道:“姐姐,万事有误会,既有误会,必有症结在,症结不解,怎来结果?你说得对,我们想法子出去,找意姑娘问明白,若是她,便将东西交还她便是,若不是,就请她归还信物,岂不两好?”
子素道:“你梦还没醒么?我们如今是庄府砧板上的鱼虾,等着拍死下锅呢,怎出得去。”
庒琂听得,静了一会儿,思考着子素话里的意思,想想不无道理,但自己真不甘心,一则,未能替父母报仇,二则,未能报仙缘庵伯镜老尼昔日的恩情。
子素又道:“在这府里,眼前往后,留不得了。你那什么姐姐妹妹们,对你只有恨之入骨的,那三哥哥二哥哥的,听闻北府母老虎那般说,能原谅你?等着老太太醒来放我们,我看指望不上,她吐血不知救过来没呢。若是滚园那位大奶奶尚存一丝旧念,或许能帮我们一把。可怎传递得消息与她?她也未必愿意帮咱们吧,毕竟如今身在荣华富贵乡里。”
庒琂淡淡一笑,道:“姐姐,难为大奶奶,何苦为难慧缘呢?如今不同往日,他们这位东府大奶奶肚子里有庄府的孩子了。”
子素一震,久久不能语。
因听说“大奶奶”,三喜提一口灯笼进来,是那晚庒琂给大奶奶换下的黑灯笼。三喜道:“大奶奶的灯笼。”
此时,三喜恢复如往日,比这眼前这两人还聪明。
三喜道:“姑娘,那晚你送大奶奶出去我看见了,你给她我们的灯笼,她的灯笼留下了,我们把灯笼还她,她一定帮咱们的。”
庒琂和子素相对无言,摇头伤感,眼前的三喜还是三喜,聪明伶俐那个,恐不是了。
次日。
庄府仍旧没人来关心或问罪镜花谢,庒琂和子素心里明白着:老太太怕是凶多吉少。从昨夜至今,寿中居那边的哭声没停过。
至午时,庒琂让子素把点心拿出来吃,免得庄府人遗忘镜花谢饿了她们自己。吃些点心,庒琂寻思:这么耗着确实不是法子。
最后,庒琂主动与子素说:“姐姐,还有个法子。”
子素不解,但相信庒琂想通了什么。
庒琂拿出当日老太太给的那枚镯子,道:“只有鬼母妈妈能救我们,我们找她去。”
子素道:“你是说,又要从那厢房密道进去?”
庒琂点头。
子素摇头摆手:“你疯了?里头有蛇呀,又没有那护身的蛇胆晶玉石,即便进去蛇虫怪物没咬死我们,那曲曲折折的道路,万一迷了,可往哪里寻鬼母妈妈?”
庒琂叹息道:“我不能让你们留下等死。这是我跟庄府里的恩怨,不是你们的。”
子素再要辩驳,庒琂摆手,说已下定主意,即刻让三喜把灯笼点亮。
意思明白,几人要提灯笼,犯险入密道,寻找鬼母。
庒琂道:“还有多少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全部带走,见了妈妈,孝敬给妈妈吃。”
子素知扭不过庒琂,只好应了。
再走进那通往密道的厢房,开了机关,庒琂再三叮嘱:“见了妈妈,你们两个听我的话,带妈妈出去找药先生,至此以后,再也不必来庄府了。”
见庒琂这般说,子素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实在不忍心让三喜受苦,你让三喜服侍鬼母妈妈吧,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