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约身上别怪我就行了。
固然小门神那脾气我看不上,你们难道就合我心意?
隆隆战鼓响起,这些正在吵闹叫骂的军将怒气瞬间撞到顶梁,一边抓兜鍪往头上扣一边骂道:“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阿爷是好欺负的?
若不是乐郎君的军令,阿爷早就杀他们个……”边说边往外走,说破大天该做的事还得做,没有主将军令,他们也不敢私自带兵出征。
宋宝不慌不忙上了望楼,居高临下朝外看去。
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新花样,对于军寨也谈不到威胁。
能被徐乐带着少数心腹就杀退的,兵力自然不会多到哪里去。
这次也是一样,多说也不过是两百人上下。
稀稀落落的步卒在少量督战甲骑的催促下,向军寨缓缓前进。
前排的兵士手中高举盾牌,后排的兵士则张弓搭箭,朝寨墙上胡乱抛射。
对于军寨而言,这些箭就是最大的威胁。
既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也没有铠甲战袍。
就这么点人马,还不如守寨的人多,怎么也不可能把军寨拿下来。
之所以那些军将觉得窝火,原因也在于此。
那些埋骨邙山的玄甲兵将,就是被这么一群弱兵生生耗死的。
这种攻击来个三五次,也动摇不了军寨。
可如果一天来这么十几次甚至是二十几次又怎样?
他们固然是赤膊上阵,玄甲骑的人也不是刀枪不入。
那些箭虽然准头有限,可是这么多人落下来,总是会有人中箭。
固然甲胄可以抵消大部分伤害,但是运气不好的话,箭头就可能从甲叶缝隙穿过,直接穿皮透骨。
就算十个人二十个人换你一个人,总归也是能造成损伤。
而这八百人不是寻常士兵,而是玄甲骑里面的军将,也是整个玄甲铁骑的精华所在。
玄甲骑为唐军之冠,这八百人则是玄甲之冠。
平日谁不是目高于顶,以天下第一等好汉自居。
哪怕是到了洛阳战场上,也是首战即无敌,连翟让都杀了,哪里会把瓦岗兵马放在眼里?
如果是和几倍或是几十倍的精锐对杀,好歹也死得光彩。
被这么一群武装乞丐兑命,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按说骑兵利攻不利守,守城守寨都是步卒更得利。
倒不是说骑兵下了马不会厮杀,而是把以灵活机动摧阵破敌的骑兵放到营寨里打这种笨仗实在是浪费。
尤其对面是这种弱兵的时候,就更犯不上据寨死守。
直接大开寨门大军杀出去,把他们踩成肉泥才是正道。
不光是那些军将那么想,就连宋宝也是这么个看法。
可是徐乐下了死命令,不许浪战。
甚至连寨门都关闭起来,把八百精骑当步兵用,在这里打最简单的防御战。
这等于是放一块上好羊肉在那,却不许狼去吃,只能乖乖看着,哪有这种道理?
也就是徐乐这种盖世英杰可以镇住场子,换个其他人来,下面的军将说不定就要哗变,至少要和主将理论清楚,凭什么让弟兄们打这种窝囊仗白送命?
论起对军伍的掌控,对面那位瓦岗军主帅也不差。
这种打法固然让玄甲骑觉得窝囊,瓦岗军的滋味只会更加难受。
双方从一开始打得就是不对等战斗,每一次攻击,瓦岗兵马都得扔进去不少人命。
以往如此,此番亦然。
居于寨墙上的士兵本来就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所用的又是晋阳宫中所藏精良战弓,力道远胜瓦岗军所用的寻常步弓。
玄甲骑第三轮箭雨扫过对头,瓦岗军的还击才发挥作用。
站在第一排的步兵这时候已经折损了三成以上,本就参差不齐的步兵阵列,更是出现了不知多少缺口。
不管是门板还是简易木盾,都没法完全遮护他们的身体。
尤其是玄甲骑中不乏神射手,在他们眼里,这些功寨步兵跟活靶子也没什么分别。
这些被征发攻寨的步卒并非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更非无所畏惧的死士。
前几日的交战中,便有兵士见守军手段厉害,转身往回跑的情况发生。
可是那些骑卒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往回跑了也不过十来步光景,披挂整齐却始终不曾参战的骑兵,就摘下骑弓对着溃兵乱射。
若是还往回跑,骑兵就催动坐骑挥舞直刀肆意杀戮,直到让步兵停止溃逃为止。
前方的箭雨固然可怕,这些督战队的弓刀也同样要人命。
进退无路的可怜步卒,就只剩下进攻一条路。
经过前几日的磨砺,如今这些步卒也知道了规矩,没人敢往回跑,全都咬着牙硬顶着箭雨,朝着军寨猛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