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娘的,这窝囊气受不了了!与其这么困死,还不如出去杀个痛快!”
“这几日俺也看明白了,来得就不是什么精兵。
都是一帮老弱病残,为何不出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非要在这里受鸟气!死在好汉手里某也认了,死在这么一群废人手里,我咽不下这口气!”
“就这么守着又算什么妙策?
等到粮草耗尽,咱们不还是个死?
还不如趁着有的是力气,出去杀个痛快,抢些粮草战马回来。”
“就是。
又不往远去,只杀一阵就回来,怕个球?”
洛阳乙字新城的军营内,十几名玄甲军将你一言我一语,各个又都是大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这座临时搭建的简易军帐并没有多结实,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被他们这巨大声浪把整个帐篷掀翻。
宋宝望着这些怒气冲冲青筋暴起的军将一语不发,仿佛他们此刻不是在向自己发难。
终究是隔了一层啊,比起徐家闾的老底子,自己这个伴当尽折的云中侠少,总归不够贴心,算不上徐乐自己人。
不但真正的大事插不上手,就连在军将心中的分量也差了几分。
若是韩约在此,你们还敢这么放肆?
洛阳甲乙二新城和洛阳的关系,如同大鱼和其生出的两条触须。
两座军寨距离洛阳本城都有一定的距离,彼此之间也是遥遥相望。
这种军寨布置,就要求每个寨内都有一个说话够分量能压住场的军将。
徐乐本人坐镇甲字新城,乙字新城的主将则是韩约。
宋宝佩服徐乐,但是并不畏惧韩约。
哪怕是做侠少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看得上韩约。
倒不是说韩约本事不行,而是他的性格不为宋宝所喜。
明明有一身好本事,可以靠打家劫舍过快活日子。
非要走什么正路,小心翼翼地去回易不说,赚钱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家闾,为了那个老不死的徐敢以及徐乐这些两姓旁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价钱合适,自己连叔父也可以卖,就别说其他人。
韩约这种脾气,在这年头肯定混不出来。
从那时候,宋宝就想要看韩约的笑话,看看这个本事大性格差的小门神能走到哪一步。
哪怕韩约如今身为玄甲副将,宋宝的想法也没什么变化。
无非是靠一个“忠”字外加老交情到这个位置,有什么了不起的?
离开徐乐,你又算什么东西?
就像眼下的情形,你韩约身为主将就该拿主意,结果还是处处看徐乐意愿行事。
是战是守,全看甲城那边的旗语鼓号,自己根本没有主见。
这座军寨就像是另一座军寨的傀儡,这还有什么出息?
你倒是落个省心,下面这些军将的火气可得阿爷承受!宋宝心里暗自发着牢骚,脸上则毫无波动,由着那些军将抱怨喝骂。
只等到骂急了才不冷不热地说一声:“韩大还未回来,你们急什么?
咱们都是军汉,得守行伍规矩。
主将不下令,哪个敢私自出兵?
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杀头?
杀哪个的头!”
一名军将猛地拍了下桌子。
“阿爷也是从徐家闾出来的,不怕他小门神!咱都是拎着脑袋讨生活,谁又怕了谁?”
“主将也得讲道理。
现如今这情形,死守就是守死。
当日老太公教授本领的时候也说过,守城必野战。
这又不是在云中防突厥人,他们一走一过心思不在一个村子,咱们守着寨墙不让他有机可乘,他们也就不会玩命。
现在人家是对着咱们打,这时候还死守?
那和立起盾牌让人打有什么分别?”
宋宝冷笑一声:“看你说得,咱韩大最拿手的本事是啥?
忘了?”
“那不也有个小盾伤人么?
光扛个门板站那挨捶,就算小门神也早被人打死了。”
宋宝不再开口,继续装起了哑巴。
安葬战死将士,乃是玄甲骑袍泽情分,可是瓦岗军不会管你这些,该打还是要打。
所以选择埋葬的时机,必须是瓦岗军进攻的间歇,再不就是徐乐带着几个军将出去冲锋一阵把敌人打退,再去邙山安葬袍泽。
不过这段时间内谁也不敢保证瓦岗军会不会再来,军中不能无人坐镇。
宋宝的职责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代替韩约执掌兵柄,约束这些人。
这班军将大吵大闹,也无非是希望宋宝下个命令,允许他们出去厮杀。
笑话!我又不想死,凭什么由着你们心气行事。
左右是把火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