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上滑过去,从另一侧的脸庞坠落,沾湿在头发上。她哭的那样安静,像是在梦中仍有数不清的难过与痛苦,可她的唇角又是勾起的,或许能够在梦中再见一面那已经离开的人,亦是一种伤感的宽慰。陈林在那个瞬间感到他们母子二人正如春日中在湖泊里游玩的天鹅,身上沾染着浮萍、不住在原地打着转。那蹼上、喙上、羽毛上沾着水珠与藻类,但他们不知疲倦,在怀念与幻想之中寻找着落脚之地,相依相偎、彼此支持。陈林看着陈曼好一会儿,又拿了纸巾给她擦干眼泪,接着轻轻推了推她,低声说:“妈,起来吃药了。”
到学校之后,陈林的室友们都已经到了,有几个是本地的,其余和他一样是外省考过去的。大家都学中文,肚子里自然有些墨水,彼此之间有些相轻。陈林最后一个到,几个人已经混得很熟了,他不爱笑、皮肤又白,往宿舍门口一站,像一株大漠中的白杨树,皲裂而沉默,唯独一双眼睛亮的出奇,可里面一点笑意都没有,致使室友们初见他便有些怕了。他花了大半学期才与同学处好关系,班里人不多,大学第一个运动会大家分配了些项目,陈林被最后指派去三千米长跑,在运动会当天穿一条薄短裤和运动背心,却不真空上阵,背心里面又套了自己的一件短袖,在炎炎烈日下跑漫长的三千米,一双细瘦的胳膊和腿几乎麻得快断掉,到最后肺里像安了一把刀,一下下割着他的肉。但他的脊背却一直挺直着,一双肩膀瘦却宽,架着他的头颅,昂的高高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多远的圈数。后来有个会场的志愿者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身边,低声对他说:“不要张嘴,慢慢吸气。”他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人真是废话,他要是做得到,早不必这么累了,心上一分神,脚上一个踉跄向前摔去,那人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跑了两步,又把他顺回了跑道上。最后两圈,这个人陪着陈林一路跑下来,到了重点,陈林冲了线却停不下来,两条腿颤栗着,只知道向前迈。那人站在他身前,伸手将他拦在当场,陈林撞在他胸口,将他撞得退了一步,却仍旧没有松手,把陈林抱了个满怀。
事后陈林才知道,这人叫谭季明,是学生命科学的。陈林不懂什么是生命科学,谭季明说“就是研究遗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堆雪人。冬天的雪很大,将学校里的湖面都盖满了。陈林带着个帽子蹲在光秃秃的柳树底下,捧着一抔雪在手里捏成团,谭季明站在他身边说着话。陈林站起身来,问他:“什么都能遗传吗?”谭季明摇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讲,遗传只是一种信息,只是它很复杂,谁也不能说里面有什么。”陈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面,那上面结着冰,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底下的水还是流动的。那些水流就那样孤独而静谧地停留在湖底。陈林轻轻笑了起来,转过身的时候,谭季明低下头去,他们接吻了。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陈林没有回家,他在北京一间家教机构做兼职,平时住在谭季明家里。在干燥炎热的夏季他们做爱,两个人都很笨拙,在黄色网站上搜索了很多知识,可第一次仍旧很痛,谭季明插了几次都没成功,陈林痛的软掉了,最后谭季明要抽出去的时候陈林抱住了他的腰,大腿蹭在他的肋骨上,那上面已经有了青年人薄薄的肌肉,陈林说:“直接插进来,别磨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