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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永远的寸头

    第二十五章 永远的寸头

    在公交车上,万穗儿越来越感到事情蹊跷。

    徐佑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时候,那一白一黑两个男子为什么出现在了现场?

    她掏出电话打给朗玛。

    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他去哪儿了?

    万穗儿紧张起来,想了想,今天还不到8月22号啊!

    她继续拨打朗玛的手机,终于被接起来:“朗玛!”

    朗玛的声音有些嘶哑:“嗯,怎么了?”

    万穗儿问:“你在哪儿呢?”

    朗玛说:“我回汾水了…”

    万穗儿说:“你回汾水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朗玛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家出了点事儿,太匆忙了。”

    万穗儿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朗玛说:“跟你没关系,过几天我就回来了。你有事儿?”

    万穗儿说:“徐佑佑的爸爸死了!”

    朗玛有些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万穗儿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

    朗玛说:“你怎么不报案?”

    万穗儿说:“我说黑白无常把公安局副局长抓走了,人家不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才怪!”

    朗玛说:“我要是在现场,肯定会冲过去抓住他们。”

    万穗儿想了想,突然问:“朗玛,你有没有亵渎过神灵?”

    朗玛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万穗儿说:“不是担心你吗!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砸过佛像,有没有在庙里胡说过什么,有没有打过出家人…”

    朗玛说:“你把我当恶棍了。虽然我不信仰什么,但从来没有亵渎过神灵,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很多人的信仰,我亵渎它就是亵渎很多人。”

    万穗儿说:“那我就放心了。”

    朗玛说:“你总是瞎操心。”

    万穗儿说:“你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朗玛说:“好的。”

    万穗儿说:“你重复一遍。”

    朗玛说:“我一回去就给你打电话。”

    万穗儿又说:“还有,你必须要在8月22号之前回来。”

    朗玛问:“为什么?”

    万穗儿说:“你别管了,反正你要答应我。”

    朗玛说:“嗯。”

    离8月22号还有四天了。

    万穗儿的心情十分糟糕,她在网吧玩了一会儿,总是心神不宁,很快就出来了。

    一对情侣走过来。男人搂着女人的肩,那只手朝前探了探,一边走一边向前探,女人一次次推开;一个老太太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根葱,疑似捡的;三个中学生走过来,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踹了另一个一脚,另一个捂着腰追打对方;一个寸头男子走过来,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人…

    万穗儿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这个寸头男子很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寸头男子看到万穗儿之后也停了下来,双眼闪闪烁烁地和她对视。

    这张脸在万穗儿的眼中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一张照片,贴在骨灰盒上,朝她微微笑起来。

    是他!

    他微微笑起来,走到万穗儿面前,说话了:“美女,你还记得我吗?”

    那对情侣走过去了。那个老太太走过去了。那三个中学生走过去了。人行道突然空旷起来,只剩下了万穗儿和这个寸头男子。万穗儿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寸头男子说:“在地铁上,我们曾经坐在一起,忘了?”

    万穗儿想起他丢弃的那个黑布包裹,一下有点反胃:“你想说什么?”

    寸头男子凑上前来,小声说:“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万穗儿说:“孟婆汤?”

    寸头男子讪讪地笑了笑:“你真会开玩笑…”

    万穗儿说:“那个骨灰盒是什么意思?”

    寸头男子怔了怔:“你打开那个包裹了?”

    万穗儿说:“废话!”

    寸头男子说:“其实,那个遗像上的人不是我…”

    万穗儿冷笑了一下:“不是你是谁?”

    寸头男子说:“呃,那是我父亲年轻时的照片。”

    万穗儿哈哈大笑:“你跟你爸还真像,下巴上都长着痦子!”

    寸头男子四下看了看,然后说:“你跟我走,我告诉你真相。”

    万穗儿说:“想的美!”

    寸头男子朝爱民便利店背后的小区指了指,说:“就在那儿,很安全的。”

    正巧一辆110巡逻车开过来,万穗儿说:“我们去车上说不是更安全吗?”

    寸头男子看了看那辆巡逻车,突然压低了声音:“万穗儿,你还会见到我的。”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万穗儿一眼,转身就走掉了。

    万穗儿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一个陌生人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这让她全身一冷。

    包阿姨正在朝店里搬矿泉水,寸头男子走掉之后,她快步走过来,在万穗儿耳边说:“小姑娘,你离这个人远一点儿…”

    万穗儿立即问:“你认识他?他是什么人?”

    包阿姨小声说:“这个人去年就死了!”

    万穗儿大惊:“他不是好好的吗!”

    包阿姨说:“后来他又活了…”

    万穗儿说:“又活了?”

    包阿姨不敢在外面多说,把万穗儿拉进店里,这才详细讲起来。

    寸头男子姓陈,带个女人租住在便利店背后的小区里。他老婆经常来包阿姨的便利店买东西,通过闲聊,包阿姨了解到,她跟这个陈某偶然相识,很快就同居了。

    此人不务正业,靠小偷小摸维持生活。他老婆曾经试图离开他,每次都被他抓回来,毒打一顿,继续过日子。时间长了,他老婆也就认命了。

    一天夜里,陈某又出去了。凌晨的时候,他老婆听到窗外有动静,打开门一看,他趴在门口一动不动,翻过身来,发现他已经断气了。他老婆吓坏了,赶紧报警。

    警察来了之后,给尸体做了鉴定,不是他杀,而是猝死。他老婆并不悲伤,觉得苦日子熬到头了。天亮之后,她把尸体送到了火葬场。

    没想到,在尸体被推进火化炉的时候,装尸体的那个黄色尸袋突然动了动,火葬场的工人吓坏了,打开尸袋检查,陈某竟然伸手掀掉了脸上的黄表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在包阿姨的讲述中,有一点令万穗儿惊异:陈某的死亡时间是去年8月16号,她回忆了一下,她在地铁上遇到他那天也是8月16号!他为什么在他的“忌日”里,抱着自己的空骨灰盒四处游荡呢?

    包阿姨说:“过去,这个男的对老婆总是凶巴巴的,可是,自从他死而复活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特别和善、体贴,你说怪不怪?”

    万穗儿的神经越绷越紧。

    包阿姨又说:“还有,他老婆跟我说过一件更吓人的事儿…”

    万穗儿连气都不敢喘了。外面起了风,吹开了小店的窗户,却关上了小店的门。

    包阿姨瞄了门一眼,继续说:“他老婆发现啊,一年多来,这个男的从来没有理过发,却一直是寸头…”

    万穗儿猛地一哆嗦。

    第二十六章地狱到底什么样

    大红门广场是卫城最大的广场,到了晚上,很多人会聚集到这里来,老年人乘凉,中年人跳舞,年轻人谈情说爱,小孩子玩轮滑…特别热闹。

    广场一侧矗立着led电子显示屏幕,面积为150平方米。跟往常一样,这个“大电视”正在播放节目,突然黑屏了,广场上一下安静了很多。

    一些人抬起头来。

    另一些人也抬起头来。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之后,黑屏中响起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按照地狱的标准,99%的现代人都要下地狱。想想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再问问你的良心,你是那1%吗?

    接着,“大电视”突然一闪,出现了一组十分古怪的画面,正是十八层地狱的实况,画面宏大,声响震天。

    广场上的人纷纷瞪大双眼,都不说话了。

    这个屏幕的收视率从来没有如此之高,下面挤满了密匝匝的脸,张张惶恐不安。

    一个老太太好像在里面看到了死去的亲人,她仆在地上,号啕大哭。大家只顾看屏幕,没有一个人去劝慰。

    屏幕太大了,太高了,在漆黑的夜色中,十八层地狱好像显示在天上。

    我是本书的作者。

    我看过那张光盘。

    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彻底从里面走出来。故事讲到这儿,我始终没交代光盘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因为我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应该如实描述,还是应该避而不谈。

    没想到,这张光盘由民间传播变成了公开演示。既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不过我提示你,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强,那么就继续看下去;如果你对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缺乏信心,那么,请跳过下面的内容直接阅读下一章。

    第一层地狱:

    一个中年男子,被囚禁在一个圆球内,空间并不算小,但是他只能站在球的最底部,四周都是光滑的弧形,无法移动。圆球360度都在缓缓变化着各种图案,鲜艳、单调、古怪,无穷无尽,没完没了。此人被封闭在这个奇特的万花筒中,永远不能摆脱,只见他双手狂乱地抓挠着眼睛,一声接一声嚎叫,已经崩溃。

    第二层地狱:

    一个年轻女子,赤身裸体,头发都被剃光了,被关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里,除了一面墙,另外三面墙以及天棚地板都是透明的,房间内空无一物,光线明亮刺眼,像一个舞台。房间之外黑糊糊的,影影绰绰有很多人,他们在围观这个女人——她的生活只剩下了吃喝拉撒,被众人尽收眼底。那面不透明的墙好像屏幕,上面播放着一些古怪的画面,飘然一闪,出现了一个乱糟糟的街景;飘然一闪,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眉毛又黑又粗;飘然一闪,出现了一个网络qq对话框;飘然一闪,出现了一张看不清五官的模糊面孔,步步逼近;飘然一闪,出现了哪个公司的办公室,一些脑袋正在格子里办公;飘然一闪,出现了一男一女在床上做爱的场景,那个房间十分简陋,单人床“咯吱咯吱”地响;飘然一闪,出现了这个女子本人,她发疯地撞向透明的墙壁,“哗啦”一声,墙壁破碎了;飘然一闪,出现了几个不知含义的数字——4,1,3;飘然一闪,这个女子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号啕大哭,从长相看,那个人好像是她的母亲…

    有的画面很清晰,有的画面很模糊,很明显,都是年轻女子大脑里的活动,却在墙壁上呈现出来。

    她活在一个没有任何隐私的世界中。

    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肯定发疯发狂——剥光你的衣服,剥掉你的人皮,锯开你的头骨,捧出你的大脑,让你的灵与肉都变得赤裸裸,无遮无挡。大家分分秒秒地围观你的所思所想…

    第三层地狱:

    一个老年男子,头发胡子特别长,被蒙住了脑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瘦骨嶙峋,气喘吁吁,正在一个90度斜坡上,朝上推动一块圆形的大石头。斜坡很长,没有坡顶,他推到最高处,石头必定滚下来。推着推着,他实在推不动了,刚刚停下,斜坡上就伸出无数根钉子,长短粗细不齐,刺进他的脚板。他惨叫着,只能继续朝上推石头…

    这种惩罚就像西西弗推动巨石上山,周而复始,无限循环。最可怕的就是让一个人去做一件永远无法完成的事。

    第四层地狱:

    一个半人高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两匹黄毛狼,一匹在打盹,一匹在烦躁地转着圈。还关着一个胖男子,他缩在笼子一角,死死盯着两匹狼,面如死灰。笼子里扔着一些血淋淋的生肉,看来,两匹狼每天都吃得很饱。打盹的狼也爬起来了,它走到胖男子跟前,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盯住了他的脚丫子,低头嗅了嗅,又朝前走近一步,去嗅他的脸…

    胖男子天天与狼一起生活,每一秒钟都可能被吃掉。那么,它们究竟什么时候下口呢?那具白惨惨的骨架在痛苦等待。

    第五层地狱。

    一个老年女子平躺着,床头伸出两根生锈的铁丝,左右钩住她的耳环洞,使她不能转动脑袋。两条胳膊被固定,一根管子刺进她左胳膊的静脉,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旁边吊着一头不老实的猪,猪血被抽出来,输入她的右胳膊;接着,旁边换成一条狂吠的狗,狗血被抽出来,输入她的右胳膊;再接着,旁边换成一只半死的羊,羊血被抽出来,继续输入她的右胳膊…这些低等动物的血在她身体里循环,再从左胳膊流出体外。

    老年女子的眼神忽而无神,像猪;忽而狂躁,像狗;忽而呆滞,像羊…

    第六层地狱:

    一个瘦小的青年,被关在一间宽敞的囚室中,四面八方都是图像,占据了受刑者全部的视野。看起来,那些图像很像是从一群精神病鬼魂大脑中提取出来的,零乱、荒诞、怪异。受刑者与人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