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平安扣挑在指尖,那通翠的小东西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鲜亮,墨刑天轻轻摆了摆手指,它便随着他的动作转着圆圆的小身体晃来晃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秦松脚尖上晃来晃去摇摇欲坠的鞋子。也真不知那小孩儿是怎么拿捏的幅度与力度,布鞋悬在足尖上左甩右摆却硬是不掉,连带着鞋帮后面时隐时现的白净皮肤,晃得墨大人自诩坚毅无比赛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心里猫抓般地刺痒。这小东西……墨刑天看着那悬在修长指尖活泼摇动的小小玉石,冷峻的面孔不由得掺进了丝丝柔和,不自觉地泛起了笑意。是了,险险地悬着,随着奔波劳顿的军旅生涯,在心头晃来晃去,晃啊摆啊的,怎么也甩不掉。
秦松。
望望手中缺了小半边的碗沿的酒碗,土呛呛的白,庆功宴上当然少不了辣辣的金汤药。瞧瞧身旁这帮灰头土脸的军士,好家伙,一片群魔乱舞的众生醉态,划拳的,侃大山的,因为你曾经偷吃了我半个窝窝头而互相掐着脖子雷声大雨点小地打成一团的,攥着人家拳头杵着心窝子痛哭流涕拍着肩膀指天发誓下辈子还当兄弟的……墨刑天想起秦松十四岁时自己一时兴起,哄骗着他对着刚刚雕好的小玉壶的嘴儿,把大半壶米酒全咕咚了下去。半大的小崽子头一回喝酒,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便犹如齐天大圣上身,眉飞色舞地上窜下跳,撵得村口大黄和二黑夹着尾巴抱头鼠窜,连啃了一半的肉骨头都不要了,末了硬拽着墨刑天的衣服往他肩头上爬,要挟着墨刑天背着他在村子里街头巷尾地转了一下午,才不情不愿地被默默感叹自己真是自讨苦吃的武将灌了浓茶,塞进被子里哄睡了。
若是真能熬到回家,一进门该怎么对小松说?墨刑天甩甩微醺的脑袋,突然想到了这么个严肃问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算了太酸了。
小松,你看我活着回来了神奇不?——天雷滚滚,啊呸。
小松啊我想死你了你想我不想我不是不是可想可想了想得天天睡不着觉……——拉倒吧墨刑天你还是收拾收拾去世吧。
好吧,或许按照自己的性情,还是行动胜过千言万语,直接拽着手腕扣着后脑,一把将秦松按进怀里便好。话嘛,一句“我回来了”,便足够了。
小松将来一定会是个知名的工匠的,那自己回家后应该也能给他打打下手,眼睛耳朵胳膊腿若还完好便接着当当职,或者像师父那样带带徒弟,关键是头一回离家这么久,可得好好补偿下小松,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捞月亮,要撵狗就上村口给他牵大黄二黑,找不着就干脆拉着崇武亲自上阵让他追,反正也是大黄二黑不是……小家伙一定把黑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
墨刑天一边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浓。
唉,那小家伙怎么就那么喜欢笑哟。
一旁的军士们端着酒碗叼着馒头啃着羊肉,盯着这边齐刷刷凝固在了原地。
啪嗒一声,半个馒头从一张大张的嘴里掉到了地上。
“我去……不是吧……墨大人笑了……”
“墨大人居然笑了……我没眼花吧……”
“我一定是喝高了……还不是皮笑肉不笑……还笑得一副花儿都开了星星都亮了的样子!!”
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朝这边迅速逼近,墨刑天更加迅速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