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我的脑子顿时一乱,在想着把那些脏东西藏起来之余,微弱的曙光划破我的脑海:我还有桑桑。
至少我还有桑桑。
他跟我保证过,他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伤害我。
只有他,只有他绝对不会监视我,不会背叛我,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睡袍外单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远看有些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凌乱的装束一看就是急急忙忙穿出来的,他在担心我。
我四肢僵硬地向他挪去,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人,可以站起来行走。
桑桑大步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轻轻用纸巾擦拭我额头上的汗。
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几乎被汗水迷住了,我清晰地知道那是汗,不是眼泪,我没有办法哭,就像没有办法笑一样。
我的安琪只是安静地抱着我,他什么也没有说,清澈如水的黑眼睛镜子似的折射着我的所有悲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像是知晓一切般的通透、悲伤和……怜悯。
这样的视线让我很不舒服,我伸手想去捂住他的眼睛,却被他抓住了手掌。
他轻柔地吻着我的指尖,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臂内侧,一路滑下去,落在我的喉结上,细致地按了按。
我用唇语告诉他:我暂时不能说话,别担心,没事的。
他点了点头,齿间咬了咬我的手指以示明白,他总是这样,像是猫咪一般,总是喜欢用亲昵的舔咬代替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勉强地冲他扯了扯嘴唇,继续无声地说道:你帮我去把窗帘拉起来,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我好害怕。
他的动作微微一滞,但仍是没有犹豫地照做了,紧接着他坐回沙发上,牢牢地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特别想跟他说些什么,我想让他安慰安慰我,想让他告诉我那个头颅是假的,是个该死的恶作剧,我希望他跟我说,孟梁,你只是在做梦,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变好。
我希望他能亲亲我,我迫切地需要他的嘴唇,需要他带着撒娇意味却又蛮横的啃咬,可是我背对着他,他无法领会我无声的表达。
就在我以为这个安静的拥抱会持续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打破了静默。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这突兀的声响,街道上从来不缺警车和救护车的高鸣,而过往的路人从不会认为它们驶向自己,然而当警笛声骤然在我的公寓前停下时,我蓦地惊醒,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拽着桑桑往楼上推。
“孟梁?”他皱着眉问我。
我无法答话,只得不停地用唇语对他说:快躲起来,不要被他们带走!
他的脚步间犹有迟疑,我狠了心,用力把他推出了阁楼的窄门,然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门上了锁,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客厅。
下一秒警察破门而入,冲在最前面的那位我不止一次见过,曾经就是他多次劝我把我的弟弟送进收容所。
他并没有看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而是直接跟我道了声歉,然后抓住我的手,按在一块电子触摸屏上。
我冷眼看着上面的数字由绿变黄再变红,最后成了血色的“508”,意外地,和写在我弟弟脸上的字母颜色如出一辙。
警察先生倒吸了口冷气,直接给我带上了手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