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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要你的命,白河,我要的是你的心。”他促狭地笑,忽而俯身,贴上他轻抿的薄唇。

    那唇,是柔软的,比他想像中温暖。

    晏白河愣住,在那半阖的眼中看出一丝情愫,他骇然地推开,却,只剩可恨戏谑的笑。

    ……捉弄自己真是如此有趣?他微愠,还未平复,只能瞪视著他。

    他却一把抓住了他,“白河。”在他拧眉那时,将一旧布包裹之物交予他。

    那面上,好似什么也未发生。

    英眉又再拢近,望他良久。

    然,在那平静的注视下,他竟是依了他。

    在他示意下将布包之物捧好摊开。

    那是玉串剑袍,由上古白玉雕水纹串成。那玉,奇形怪状有大有小,晚风拂来,吹动落于掌外的袍尾,极轻的碎玉碰撞声,叮当作响。

    “……这是什么意思?”他记得前不久自己才说了不爱这些东西。而且,在……在吻了自己之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记得那玉店吗?”他扬起一抹温笑,步开几步,淡道:“丹桂书肆,是我的老家。”

    晏白河握著手中物,掀唇。首次,听大人说起从前的事。

    “我离京,或是想寻旧吧……”短暂失神,他又自嘲地笑,“今日是我生辰,你就当做做好事,收下了吧。”

    他沉默地望著那平凡的脸庞,那不甚出色的眼眉、口鼻,他很熟悉。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他早该看惯了,却顿觉,一丝温柔与孤独。

    夜里对望,无语。

    那夜之后,日、月一般交替。

    又过几日,蔺春旅接到那人皇简,说明吕氏一案已结,要他莫再多管闲事……

    “钦此……”这表示,不再去查吕沛的事,他就能继续在外逍遥了?蔺春旅将皇简递予一旁的辩叔,沉吟半晌。“嗯,好,去向冉大人辞行吧。”

    辩叔也拜读了皇简,邪笑轻问,“大人,是要回京呢,还是──”

    “听说衮州那儿有个仿县,是那人几年前独自溜出宫玩,在当地被发觉后,开始有了小蟠京之称……”言下之意,是对吕氏通敌案撒手了。蔺春旅出言利诱,他也算对辩叔了解,知其虽一心想飞黄腾达,找机会立大功以面见天子,谋个一官半职衣锦还乡,免得被老妻给休了不说还可能被折腾个猪狗不如……可,一旦脱离五指山,老顽童玩心还是在的。

    在他听来也颇有威胁之感,辩叔在心中衡量之后,嘿嘿嘿地笑著,“那么,叫上白河一同辞行吧,我等也打扰颇久的了。”

    “是呀,颇久的了,都有些腻了是不?”他也呵呵呵地笑著,起身出了门外,忽见白河正步进,两人的眼对上。

    那双黑瞳依然清澈无私,就算是经那夜莫名其妙之事。

    晏白河开始学著面对大人,就如师父所说,凡事多忍让,别往心里去,毕竟两年下来他也明白,大人做很多事时,只单单想寻个乐子……但寻到自己身上,这种事,他不会再允许第二次。

    蔺春旅慵懒的眼落在他身上久久,又望向他手中之剑。那夜给了他一串剑袍,这几日依旧不见他系上。

    无妨,他耸耸肩,两手背到身后,迳自步去。“白河、辩叔,跟我来。”

    一行来到院中,停于廊下一处,看见冉长霞牵著一名妇人。三人静静看向相偕散步的两人,冉长霞细心地托著她的手,一步步带领她,谈笑著。

    “可是冉大人的妻子?”辩叔轻轻问著,住在府衙的日子,曾听下人聊起过,冉长霞与其妻,鹣鲽情深。“一场意外,让她双眼失明。”

    晏白河觑他,未听说过这样的事。这段日子,他只发现大人很了解他,而他也很了解大人,知道一些关于大人平时不提的事。

    院中相依的身影,映著枫红,美如诗画。前几日才结束的事件,像是从未在这画中留下阴影。蔺春旅远远望著,面上出现了复杂神色。

    一旁晏白河看得清楚,这般的大人,他见过,在离京之前,和在山上那时。

    另一旁的辩叔也看见了,他皱起眉,看了远处两人,又看看大人,忽道:“大人,莫非你对冉大人……”

    蔺春旅回过神来,见辩叔那既不可置信的眼神,好笑地道,“我与冉长霞,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在冉长霞这君子面前,他是显小人了点。

    “那难不成大人是对冉大人的妻子……”他更是如同遭受雷殛般震惊。大人的无视礼教众人皆知,但……这也太……

    对于那话,蔺春旅没有反驳,片刻,淡哂。“我只是……只是希望他们幸福。”

    辩叔没再追问。是大人话中的轻描淡写,让他倍感沉重。只是……大人不像是对那夫人有情。

    晏白河亦是沉默。但基于某种不知名的缘故,他想起了在京中那时,大人珍藏的一方木盒,与上头雕的一对鸳鸯。

    暗地里,蔺春旅瞄著白河表情。长日以来挂在心中的疑问,好似,有了那么一些些解答。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提及。

    于是,三人各怀心思地望著院中人影。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