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钢笔,应该在你那里吧。”阿修罗垂下目光笑了笑,“是,我就是杀害赫尔莫斯教授的凶手。”
斑的手动了动,柱间立刻紧紧的拉住了他,转而看向阿修罗:“您就这么承认了?”
阿修罗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眉骨,似乎有些无奈:“本来以为可以把丢了的钢笔找回来,这样就天衣无缝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技高一筹啊。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以为您好歹会再掩饰一下。”
“是吗?可是我这个学生最擅长戳破老师的伪装啊。”阿修罗笑了起来,看向斑,“你看,哪怕没有点灯,他也一下子认出我来了。”
“你走路的方式很特别,脚跟落地比常人更用力,所以鞋跟的磨损总是很严重,脚步声很好辨认。”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终于缓慢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导师,“我和你说过,但显然,你已经忘记了。”
阿修罗闭了闭眼,点点头:“我总是会忘记很多事情。”
斑看着这个丝毫不愿再解释的男人,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好人,有什么资格去诘责别人的行凶。
阿修罗见他沉默,反而笑得更随和了些,表情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发:“唔,有我这样一个导师你很失望吧……其实我,恩,我也只能说句抱歉了,斑,我的学生。”他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落寞的叹息口吻。
“不必道歉。”斑微微扬起头,挣开柱间的手从阿修罗身边走过,向着门口走去,“哪怕你是杀人犯,也是我的导师。”
阿修罗闭上眼,手指收紧了又松开,最后看着墙壁上那一点昏黄的光晕,微微苦笑起来,又像是松了口气。“你现在就可以把我送到就近的警署里去了,他们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案子。”他是在对柱间说话,“你放心,他们会保全大学的声誉,立案行刑都不会对校方造成任何影响。现在有斑在代课,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新教授来接替我了。”
柱间看着这个从容的指点自己的教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心满意足。
“阿修罗教授,”他心底突然萌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但他知道自己有这么做的必要。柱间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吗?”阿修罗依旧是微笑着在,“他要偷取圣杯,被我发现了,所以我杀了他。”
柱间点点头:“所以,您是发现他偷出了圣杯,进行黑弥撒的仪式,为了夺回圣杯,才杀了他?”
阿修罗看了眼地面上那个六芒星:“是。”
斑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蓦地回过头。
柱间收敛起了唇角的微笑:“那么,您又为什么要把拿走圣杯?”
阿修罗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有健忘的毛病,这些事情,已经没有印象了。”
“这关系到立案的问题,您不能推脱。”
“我已经认罪,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柱间冷静的看着他,“因为你并不是凶手,阿修罗教授。”
阿修罗的表情不变,平淡的弯了弯嘴角:“奇怪,你之前怀疑我是凶手,我也已经承认是我杀了人,为什么你却突然推翻了自己的结论?这可不像是一个侦探的所作所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更有说服力的台词,“人是我杀的,圣杯也是我拿的,这样就足够立案了。”
柱间与阿修罗对视着,从斑的角度看去,昏暗的灯光下,这两个人单是脸部轮廓几乎像得惊人。只是柱间更年轻,更从容,而阿修罗的眉宇间,总带着抹不去的固执。过了片刻,柱间笑出了声:“好吧,那么,圣杯在哪里呢?毕竟这才是案子的关键。”
阿修罗一怔,转过头,看向房间的角落:“我不会说的。”
“那是因为您根本就不知道圣杯下落。”柱间一针见血的揭穿他,温和的口吻里带了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只是,忘了。”阿修罗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破绽,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你没必要再纠缠这些细节。”
“你说你发现他偷了圣杯进行黑弥撒,所以才杀了他,”站在门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可是一个神学院的教授,怎么会知道石英盒子的密码?怎么会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你是不是还想说,是他从别的什么渠道了解到了这个本来只有你和因陀罗才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不可能呢?”阿修罗并不回头。
斑靠着门口,双手抱臂,看向天花板:“柱间。
“恩?”
“你验尸的时候忽略了一点,死者的指甲里残留有皮肉的碎屑,显然是死前与人打斗在对方身上抓下的。现在这个季节,露在外面的部位也就只有手与脸,现在案子才过去不久,伤口不可能这么快就愈合。”斑闭上眼,沉沉发话,“人可以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但身体上的印记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柱间笑了笑,走到阿修罗面前:“那么,教授,我可以看看您的手吗?如果是您的话,手上应该会有伤口吧。”
“我已经上过药膏了。”阿修罗并不伸手,“伤口不深,现在什么疤痕也没有。”
柱间看着他,苦笑着叹息一声:“您果然还是……”
阿修罗目光微动,似乎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自己靠在门口的学生。
斑对上他的目光,淡漠而讽刺:“根本没有什么皮肉碎屑,其实我连尸体都没看过。你还是那么好骗,教授。”
第十九章
男人留下利落分明的话语,转身大步离开,不再看身后的两个人。他的肩头披戴着幽凉的夜色,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过道里,晦暗的月光透过玻璃花窗布满内室,不断被拉长的影子渐行渐远。
阿修罗看着自己远去的学生,在原地沉默片刻后,转向柱间:“你不去追吗?”
“我想他会更乐意我处理好关于您的事情。”柱间并不上前,目光平静而认真,“阿修罗教授,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阿修罗走出几步,站在玫瑰窗下,抬头看着外面的一角月色:“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曾经在算术课上对老师的解题方法提出了质疑,结果被罚站,在走廊上站了一个下午。我一直很奇怪,自己的观点明明是对的,为什么老师反而说我错了呢?为什么没有人肯承认我呢?”他对着某一处自说自话,仿佛乐在其中,“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没有绝对的真理,只看是否有人承认你说的是真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对错被混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