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开了一瓶红酒,倒入桌上的两个高脚杯中,深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光泽艳丽。
“学生们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阿修罗换下了他之前在办公室里的那身皱巴巴的衣服,改穿作黑色的燕尾服,居然也衬出了几分成熟英俊。他端起自己那杯红酒,冲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笑了笑。
那是一个穿着宽大导师服的男人,红底黑纹的学位袍穿在他身上,显出一种游离于热闹喧嚣外的疏离淡漠。他线条利落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眉眼里带了一种东方式的古韵,看起来不似英国人。此时,他听见对面阿修罗的话语,也只是随手举杯,无动于衷的开口:“你带出的那群庸才也值得炫耀?”
阿修罗露出一个不赞成的表情:“再平凡的学生也有他的独特之处,因陀罗。”
因陀罗抬眼看了他半晌,那双冰封似的眼底两边各有一抹好似一笔带过的红痕,与人对视时分外明显,看起来不显女气,反而有些霸道:“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才华的学生身上。”
“不过你已经很久没有遇见中意的学生了吧。”阿修罗揶揄的笑了起来,主动与他碰了碰杯,“自从那个……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一个挺聪明的小子。自从他毕业后,就再没听你主动夸奖过谁。”他抿了一口红酒,啧啧嘴,“青草味很浓,是卡门耐特吧,比苏维翁的口感来得更甘醇一些,是你最喜欢的。”
“你不也一样。”因陀罗这才慢慢饮了口自己的酒,淡淡道。
阿修罗挠挠头笑了:“太优秀的学生我有一个就足够了,要是每个学生都像那小子一样,我可吃不消。我那个好学生,可是在大一就上讲台推翻了我的定理证明。”
“这不能说明他很聪明,”因陀罗面无表情,“也可能是你太愚蠢。”
“你还是这么目中无人。”阿修罗低声笑了起来。
因陀罗不理会这一句话,转过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厅——教授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随行而来的学生们则按专业凑成几堆,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学术上的话题,企图展现自己的智慧与口才。他扫视了一圈之后收回目光,似乎觉得索然无趣:“我可不会允许我的学生像这群人一样平庸无能,只会夸夸其谈。”
“诶,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呢?”阿修罗随着他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学生,有些诧异,“我可是交代了他让他好好表现的。”
“你带了谁来?”
“我第一届带出来的学生,说实在的,那是我见过的最有个性的一个小子。”阿修罗自豪的开口,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倒是有些像你,总是一副很傲气的样子。算了,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老规矩?”因陀罗一抬眉。
“老规矩。”
比起宽大的学位袍,男人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在人群中显得挺拔而桀骜不群,加上他本人的傲慢气势,不管走到哪里,都惹人侧目。哪怕他现在只是端着一杯酒安静的站在窗边,也让人觉得印象深刻。
宇智波斑摇了摇杯中的红酒,抬头看着外面的镀了一层月光的深沉景色,目光冷淡。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交谊酒会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融入人群的个体。他轻蔑于那些人的平庸,更厌恶于交际礼仪的虚伪,不管是往来奉承的话语还是彬彬有礼的敬酒,都让他觉得毫无意义。
“在我看来,跳舞这种事情太过荒谬。肢体亲密的接触却没有对等感情作为基础,也许只是前一刻认识的陌生人,下一刻便要勾肩搭背,体态纠缠。这是一种近乎虚伪的交际与礼仪,就和包裹着腐朽饼干的漂亮礼盒一样,看起来优雅美好,其实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脑海里猝不及防的浮现出某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语,尽管是如此贴切,却让他在这一刻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离开贝克街以后,他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分毫与千手柱间相关的事情。但是这个人的存在仿佛已经烙在了他的骨子里,比最疯狂的情事来得还要深入,抹之不去,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打乱他本来冷静的思绪。
其实也没有什么,斑一直这么认为。他和千手柱间,本来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个体,分别是迟早的事情。谁都不肯迁就谁,谁都不肯向谁低头,强行绑在一起,结果只会是伤人伤己。
他是照亮这个时代的光,而他是笼罩这个时代的影。
尽管理智上有着清醒的认知,可是心底的某一处始终是空的。那里曾经被一个人的温柔与温暖填满过,而后再没有什么可以化开他内心深处的封冻。
但是他骄傲惯了,早就把冷漠的伪装运用得炉火纯青,明明舍不得,明明在回到庄园的第一个晚上灌了一瓶烈酒下肚,又吐得干干净净,第二天开门时,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不留下丝毫的破绽。
贝克街里已经有了他最大的破绽,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再添弱点?
高浓度的酒精刺,仿佛只是在打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深邃的目光不给人丝毫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