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后,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目光里沉淀了一种滞重复杂的情绪。
“你这是遇见鬼了?”
“不,”带土压低帽檐,重新走了出去,“只是怕被别人当成鬼了。”
柱间回到贝克街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位熟客在等他了。
水户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赫德森太太为她冲泡的红茶,看见他进门后,揶揄的一挑眉:“哟,终于舍得回贝克街了,酒喝够了?”她顿了顿,笑得有些促狭,“还是说,宇智波回来了?”
柱间干咳一声,在她对面坐下:“那件事情,有线索了么?”
“不难打听。”水户从包里翻出一叠资料交给他,“几个月以前的某个晚上,确实有一条船只在伦敦的一个废弃港口停泊。一批神秘的黑衣人专程在码头迎接它的到来,但没人清楚船上运载的究竟是什么。”
“我也是在酒馆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起,觉得可能和我想调查的事情有关。”柱间认真翻阅着这堆笔迹清秀的资料,“不过现在,你这份资料可是帮了大忙。”
“与你现在接手的案子有关?”
“关系不小。”柱间又翻过一页,目光停留在那条船停泊的具体日期上,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二月的最后一天,那就是……赫尔莫斯被杀的日子。这么说,那天赫尔莫斯很有可能是计划好,要拿着圣杯去参加那条船的迎接仪式,却因为失算,被人杀死在了牛津大学的博物馆,所以后来,那个教会的人才会派出新的人来夺取圣杯?
他们要圣杯做什么?昨晚的杀人挖心又是为什么?
水户看着陷入沉思的柱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安静思考,于是起身准备告辞。临走的时候,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忘了和你说,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
“奇怪的告白情书吗?”
“谁知道呢?”水户从包中取出一个粗制滥造的信封,柱间接过一看,发现上面既没有贴邮票写地址,也没有署名。
他大致摸了摸,发现里面仿佛放的不是信纸,而是一张卡片,于是有些好奇的抖了抖,倒出了里面的物什。
一张塔罗牌飘落在地,正面向上,上面素袍散发的女人端然而坐,膝上摊着一本教义,漂亮的脸上表情冷漠而肃杀。
the high priestess。女祭司。
柱间一愣,弯腰拾起这张塔罗牌,将它翻到背面,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三个小字母。
j·t·r。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柱间捏着塔罗牌的手收紧,抬头急切的询问。
水户思索了一下:“不清楚,混在那堆追求者的信里送过来的。怎么了?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柱间想了想,最后郑重的开口:“这张牌我先留下,你赶快回去。这几天千万不要在晚上外出,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门窗锁好,如果发现可疑的人跟踪你,一定要赶紧告诉我,知道吗?”
“发生什么了?”水户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柱间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柱间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和她交了底,“昨晚白教堂发生了一起谋杀,而在那场谋杀发生之前,在白教堂附近,有人发现了相同的塔罗牌。”
水户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你是说他们盯上了我?”
“现在看来,恐怕是的。”
“是吗?”女人抚了抚裙上的褶皱,近乎从容的一笑,“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毕竟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柱间皱起眉:“别冲动,对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了,你最近有什么需要抛头露面的演出吗?”
“演出?”水户算了算日子,“这个月二十号有一场歌剧,《伊凡·苏萨宁》。”
柱间摩挲着那张塔罗牌,垂下目光斟酌了一下,最后抬头看着她:“虽然我不懂这些,不过能帮我弄两张票吗?”
第十章
作为一个参过军的人,军中的作息习惯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了一样。不管晚上熬夜到多久,带土都会在第二天六点准时醒来。至于醒来之后是穿衣起床还是继续睡去,另当别论。在又一次从那个山洞坍塌的梦境中睁开眼,看见自己房间熟悉的景象之后,带土转头看了眼外面才刚亮的天,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的坐起身。
他拿起搭在床头的衣服胡乱穿上,打了个哈欠,心烦意乱的推门走了出去。
连续几天都在为家里那个老家伙指定的事情奔走,难得有一点空闲的时间睡上一觉,没想到又被从前的事情扰得心神不宁。
带土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捏着杯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墙上的一幅油画。他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在唐宁街一出门就撞见的那个身影——远远的,在街的对面,高高的,瘦瘦的,灰白的头发还是像从前一样不甚服帖,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也能想象那漫不经心的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