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被这声动静惊动,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落寞,表情怅然若失,然后他又再度倒了下去。
——难道真的喝醉了?总觉得斑就在眼前一样。
第四章
酒馆里的灯光晦暗,尽管如此,刚才这个男人抬起头的那一刻,斑还是清楚的看清了他的神容。落魄,颓废,不修边幅,下颌拉碴的胡子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他似乎瘦了不少,眼底依稀带了些宿醉后的浮肿。
看着对方再度倒下去的身形,斑眉尖重重一跳,一把拽起他的后领,把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一把拽向门外。
“这,这位先生……”酒馆老板想起之前那个白发客人的威胁,生怕这个醉酒的客人在自己的馆子里出了什么事,赶紧想上前拉住他,“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您……”
“让开。”斑冷漠开口,目光如刃,“不然我让你没有命再做生意。”
附近的酒客纷纷躲开,看着他一手拎着那个男人,半拖半拽的带出了酒馆。
浓重的酒气近在咫尺,撩得心头的怒火上涌,斑咬牙一把将那个男人丢到巷角,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横肘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另一只手支着他旁边生冷粗粝的石壁,微微眯起眼:“清醒了吗?”他抬高声调,“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一开始因为后脑勺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吃痛的皱起眉,在听到他这句问话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动作,只专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潦倒的模样,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情绪在作祟。突如其来的愤怒之后,他的视线再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在意大利的那几个月,他忙着不计一切代价的打压黑手党的残余势力,彻夜不眠是常有的事,但也不会露出半点疲倦的姿态。偶尔他回想起远在伦敦的这个人,想他大概是和从前一样,接手各种奇奇怪怪的案子,然后为了找出真相而乐此不疲。
有时候他还会想,自己回来,会与他如何再见?是狭路相逢于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还是猝不及防的相遇在某个陌生的街头?
斑等了很久,都不曾等到对方的回答。放下手,错开目光,他想他是真的醉了。
他就要转身而去,一只手突然抚上了他的侧脸。颤抖而温热。
“斑。”
斑微微一愣,抬眼看着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温和眼眸。名为千手柱间的男人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拇指从他的眼底温柔的摩挲过,然后一路向下,停在了他的唇边。柱间长久的凝视着他,最后微微低下头,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随即,他背靠着墙壁,用力拥抱住了他,在他耳畔低声开口:“这次是我等你很久了,斑。”
胡茬擦过脸侧,微痒,酒气熏人。可是斑并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他闭上眼,感受着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亲吻,最后唇角弯出一抹笑:“你没醉。”
“看见你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喝醉了。”柱间也笑了笑,抱着他的手抚上他背后的脊梁,感受着对方因为敏感而不自觉挺直腰身的细微动作,“你作为profesr oriarty藏得太好了,我根本查不到你的归期。”他停顿了一下,更为专注的看着他,“你瘦了。”
这个时候,长途颠簸后的无与伦比的疲惫突然油然而生——斑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长久以来挤压的所有困顿都暴露得一览无遗,无法否认,他这一刻近乎痴狂的迷恋着这个温暖的拥抱。他知道,这样一个短暂的空隙里,他可以选择贪婪对方的温柔,依靠对方的肩膀。这个男人胸膛里缓慢跳动的脏器,是属于他的。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他直起身,摩挲过对方下颌上拉碴的胡子,皱起眉,随即,他想起酒馆里那些买醉的人的窃窃私语,眉头微扬,冷笑着揶揄,“怎么,媳妇和人跑了?一走几个月,你倒是……”
柱间轻笑一声:“我原话可不是这样,别听他们乱说。”
斑一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明明说的是我媳妇跑了,”柱间拥抱他的手臂微微收紧,补充道,“跑去意大利了。”
“……”
“还吃醋吗?”
斑一拳揍在了他小腹上,柱间背后是墙壁,没法躲开,只能苦笑着受下这力道不轻的一拳。
“少和我来这一套。”斑冷哼一声。
柱间揉着肚子,苦着脸:“你就不能轻点吗?我喝了三天,现在有些想吐。”
斑果断把他推开:“别吐我身上。”
“……”柱间转身对着角落干呕了几下,最后干咳着靠在一边,喘着气,“不得不说这家酒馆的白兰地酒精浓度太高。”
“如果我没回来,你还要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斑皱起眉。
“没办法啊,对方很狡猾,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善的调查方法了。”柱间呼出一口气,开始翻找口袋,斑横了他一眼,丢给他自己的手巾。柱间稳稳接住,冲他一笑,“你走的这几个月我可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