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存到什麽程度?看着颓然倒下一代霸主,悦兰芳也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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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生存到什麽程度?两人相互对望着,过了这麽多年,我们还是在问自己。
现在,是无数的过去堆积而成。
汝变了吗?所以吾已经跟不上汝之步伐。
你找到答案了吗?那上苍真是不公平,因为现在的你看来是幸福,不需要任何追逐就能得到满足的那种幸福。
天子,汝是怎麽了?让那双眸瞪得冷汗直冒,很久没见到他对自己发怒的神情。
我就说我很讨厌你,你为何总是要让我迷惑呢?我以为人活着就是该有着一贯的信念,我讨厌意志不坚。站起身开了窗,让室外随风飘送的桂花香沁入屋里,散了过往那浓浓的情仇。
是啊,但後来吾发现意志信念如何也比不上看到一丛文心兰空中飞舞来得快乐时,吾就变了。歩至他身旁,与他共赏庭中飞舞春蝶景致。天子,人要为自己活。若是雄霸天下是汝的快乐,那就去做,人生不就该是无悔。强压下腹中微酸,轻声祝福着。
然後呢?最後还不是让後起者追上,差别不过当时你是坐拥江山还是抑郁而终。东山再起的伟大实例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成?他可不是一个不能面对现实的痴人。
悦兰芳不语,他并不想要在这问题上给予他太多的想法。
静默一阵。倏地,经天子很生气地敲了他一个响头。
好痛!不明白他怒气何来,哀怨抚着痛处。
吾都已经照着汝的希望说了,汝反而更生气。……唉,真是天子心,海底针啊。
你这笨死人的家伙。他绝对不要、不要再暗示这个言不由衷、自相矛盾的笨蛋了。
第六章
大雨滂沱,磨石地上无数个跳舞水花击出清脆响亮节奏。
昨夜这雨吵得他夜半翻来覆去无法成眠,现下依旧扰着他宁静午憩时间。索性斜倚走廊柱边听风看雨,享受起浮生半日闲。
这小小的一隅天地,不似汉家儒式建筑讲究倒多几分东瀛禅机味道,刻意在假山瀑布附近弄了个窄廊,让人随时可以席地而坐或是随性倚靠木柱一览室外活力景致。
这场雨看来会下很久。火红长发随意披散身後,神色无奈望着天际,只觉自己要让这黏腻湿气弄得发霉了。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拖着一付破身体来这儿淋雨很好玩吗?低沉的嗓音自身後响起,和这雨声成了美丽的的天籁。
语未竟,悦兰芳便让眼前一片火红遮掩住视线,原来是让天子丢来的大红披风给击中顺便覆住了他俊美无涛的头颅了。悦兰芳在心头暗暗叹着,少说了句,是危险的天籁。
披上。来人口气不善命令那一抱着披风便陷入疑惑的笨蛋。
会热。悦兰芳回过神,出口撒娇拒绝。这种天气没有冷到会让人一吹风就着凉吧。
嗯……?一境之主的威能果然不容小觑,那眼神中的命令叫人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我披就是了。当初特意将这屋檐向外延伸几寸就是为能遮风档雨,根本不需要披风嘛。可是,天子那张冷脸总是能轻易让他的坚持败阵下来。
睨了他一眼後,放下随手带来的小点,脱去鞋袜与他同并坐长廊下。两人摇晃着赤裸双足,享受室外专属於雨季里的闲情春光。
可惜闲情难得,经天子错愕看了那恬然安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兰花。你再得寸进尺一点,目露凶光,本欲将人踹下,奈何这人却故意紧压着自己双腿,教自己动弹不得。
确定天子放弃推开他後,悦兰芳随意掬起他滑落胸前几束白发,记得初次见汝也是在这样的时节里,当时还以为遇上太阳雨。怀念着他因修习阴阳双册而失去的黄艳发色,当时那自信、狂傲不若一般儒生彬彬有礼形象,神采奕奕的占满他眼帘。
是啊,哪像你一头红,满是腥风血雨模样。充满侵略的红色,像个发光体吸引无数人,既致命又危险。初次遇上这悦兰芳时,经天子就选择冷眼相对是最安全的距离。奈何,事与愿违,再如何不对盘终究还是在这条道路上与他不断纠缠着。直到有一天,发现两人再无机会交手时,自己才发现不断袭来的失落竟是如此螫人。
挑着悦兰芳削瘦有型下颔,仔细观看着他极有曲线美的颈项。这张脸啊,被许多人又爱又恨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沦为那些让自己嘲弄的人之一。
汝当年真是好狠的心。不但对吾施毒,还往吾身上打了好几掌。
要不然呢?我是要回来夺位,可不是同你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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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大雨滂沱的日子里,以经天子为首,五个艺高胆大之徒就如进无人之境在汗清编里埋伏等待,目标自然是暗杀汗清编御主。
悦兰芳不甚在意身中致命奇毒、掌伤,只是静静打量着眼前男子。不过两年不见,那张脸已脱去稚气,动人双眸带着盛气凌人气势,恰如娇贵绽放牡丹令人醉。
好久不见了,天子。在雨中,本该是狼狈的人,反而一脸开怀迎接这复仇使者。为美丽的牡丹花失了性命的浪漫情怀,真是符合他悦氏美学呢。
汝忘了,吾曾说过,吾会回来讨回一切。既使知道他已身受重伤仍是小心防备的经天子,站在离他五步之遥处,谈着自己的计画。
为什麽悦兰芳还能笑呢?脑海中的警钟催促着他必须尽快下手将眼前人拔除,可是那双带笑的眼却宛若盯着猎物般,令自己动弹不得。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