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芳仪。
“别是皇上横竖不愿分明此事,执意糊弄是非。”他又转身引党羽造作:“各位大人,老夫以为,我大清声望浩荡,步步棋都不可出差错,免坏了满盘,此事非小,不可善圆,中宫之主,理应再议。”他一瞟皇上,请奏:“还请皇上,罢黜皇后!”
“朕不准!”他坐不住了,指着鳌拜:“鳌拜,你一面之词,自议不成,废后乃过国中要事,你是元老,孰轻孰重该是分得清,休要哗世取宠!”
小皇帝今日气势佳,鳌拜党羽亦忌惮三分,更莫说潜堂的文武,这废后本就是空穴来风,是鳌拜气急的荒谬念头,这会固然无人附和鳌拜,便无人应声。
直当朝臣不语,小皇帝朗声喝道:“下朝——”
知趣的匆匆离朝,不敢逗留,一个挨着一个退出殿去。只怕鳌拜纠缠不休,皇上起身急急走。
“皇上且慢。”
鳌拜唤住,也愣住了几个臣工,由班布尔善为首的鳌拜亲信也住了脚,心也好奇鳌拜会有何等动作。皇上舒了口气闭上眼,须臾,睁开眼,转过身去。
鳌拜目光阴鸷:“孺子不可教,忠言逆耳不受,老夫劝不动,亦无法。”他揭开袖来,掏出亦鎏金龙凤纹盒,笑得和声和气:“皇上大婚礼成,至今已有数月,老夫终日恶病缠身,未来庆贺,是老夫之过,今献上一玉杯谢罪,望皇上收纳。”
皇上微微蹙眉,不知所为。
鳌拜起盒,竟拿出玉杯,递与皇上,梁九功知趣的上去呈。
谁料,鳌拜忽松手,不待梁九功接上,这玉杯落地,碎裂开来。遂狠狠地一巴掌掴去,将梁九功打得头昏脑涨,眼一时似充血,鳌拜大声呵斥:“狗东西,此是皇上大婚之礼,你这混账居然也敢来碰!”
作罢,立时抬眼,戾气弥漫,狠狠地瞪着皇上。皇上愕然的望了望梁九功,颤颤的看向他。
只见他弯身捡起玉杯,顺碎裂之势用劲将其断裂,灼灼的望着皇上。“玉杯乃稀世白玉所成,独龙意味天子,皇上还是亲自受的好。”他悻悻。
皇上心中惶惶不安,只是有下臣在,他只得伸出手去,死死压制自己的唯懦。
鳌拜将碎裂的断块放在他手心,隐隐出声:“皇上可拿好了。”
猝然反手握住皇上的手,越发地紧,力道之大,皇上直觉手心刺疼难耐,骨节似要粉碎一般。
他诡笑:“拿好了。”
皇上额头渗出汗来,他眼中紧张害怕全然压抑不住,流露无遗,他惊恐的瞪着鳌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无能为力,却唯有死命遏制自己,朝上怎可失态。
血沿着指间渗出,滴在金砖上。
鳌拜松开,大笑转身走了。
他怔怔的望着手上已然给血晕染周身的碎玉,麻木不仁,眼中有泪与血同滑落他是皇上可他懦弱。
“欺君罔上”他自嘲:“朝中无君,何来欺君。”
朱昌祚,王登联,苏纳海,费扬古,倭赫绞刑毕后二日,他暗中安顿其他们的尸体,惨状于他至今尤新。
他们是忠义之士。
他以为,舍弃一二,能换这一世安生,他以为,退让一二,可保大清命脉他错了,鳌拜不会罢休。
今日这般侮辱,他怎会忘得了。
以前如此,今后一样,鳌拜活着一日,他便是煎熬一日,鳌拜会压迫他,作践他,会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