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主子们,不成体统!”阿连英忙着阻拦,却也止不住,给二人扭打在了一起,撕扯,互踹。
这鳌家闺女娇贵着,必然抡不过吉雅这草原马背上的气力,便甘拜下风,还挨了吉雅几嘴巴,又不服,也想扇吉雅嘴巴,可又碰不着。
至终,这刁蛮小丫头哭着嚷着跑出了御花园去,把子头也给撕得一团乱,踹着半只鞋一颠一簸不知是要去搬谁来做救兵。
吉雅料着是去搬她姊妹,果真就是,陵华来了。只是没料着,她亦不怒,全然一副高姿态,淡淡道:“咱们各走一边,慧小主是因着哪条同本宫过不去,这厢又欺辱了我这义妹。”
“原是她先动手的,与我不相干。”吉雅否认自己本就想教训金鸾的心思,只因怕她几成,不敢忡着直来。
“那便作本宫这边给小主子赔个不是。”她面上淡然。
吉雅错愕半刻,她便领着不甘还叽叽喳喳的金鸾回了,吉雅方知,昭妃并非似她表妹,是个惹事生非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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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近来朝事不着紧,就前来跟皇祖母用一晚膳。”
才几小时辰不见,又追来了慈宁宫。
“多半不是冲着哀家来的,恐怕另有其人。”
“皇祖母莫要打趣孙儿。”皇上干涩笑道:“你瞧着孙儿长成人,孙儿亲近皇祖母,自然时时要来探瞧。”
“倒不见皇上时时来探瞧,倒见皇上何时变得伶牙俐齿,嘴甜了起来。”
皇上笑而不语。
颜卿已然瞧着那福字瓜烧里脊,暗暗淌了涎水,念着早些用膳。
皇上许是看透颜卿的心思,忍俊不禁,就说:“皇祖母,孙儿也曹得慌,不如用膳罢。”
“也不光顾着闲谈,唤奴才来伺候罢。”她转头对颜卿:“孩子,饿了动着就好,莫干坐着。”
颜卿矜持一时,见两位都动筷,方动了。
也才一晌,皇上按捺不住心中来意,就开了口。
“皇祖母,孙儿前段瞧折子脖颈弯久了,肩头酸痛难耐,夜夜不好入眠,悉数宫娥推拿得又不得劲,总不见效,常闻皇后手上功夫足,不如给皇后替孙儿□□□□。”皇上瞥了一眼颜卿。
“你这调皮娃子,你自个儿的事也要问哀家。”
“回皇祖母,只是要请示皇祖母,允了孙儿这久迁至坤宁宫小住几日,以便疗养。”望着太皇太后要准,皇上心中窃喜。
至此,颜卿给刚咽下的茶呛得猛咳了几声,一个。
千秋数载,这内宫禁锢的女子,谁人能欢笑一世,谁人又苟得善终。
他愈发的穷追不舍,再如此下去,她不会有回旋之余地。
颜卿凉凉莞尔,拾了桌案上纸笔,将墨研好,踌躇许久,便字字入纸:
“初见时,便喜同你待在一处,你在我便感心安——如若你是城郊堤岸林子里的小郎中,我便会跟了你,一辈子。我亦不承想,我们会至如此地步,只因你不是小玄子;
你总令人火大,每每正经八百的胡说八道,我就如此不知不觉的心悦于你,日日沉沦。
我想在你身旁,一世不离。
可我终究输给了这世态炎凉;你于万千人之上,我仅仅是你众妻中一人,只怕日子久了,厌了,我于你,便是过眼云烟。
‘泪纵能乾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
我们终究是会错过。
我爱你,可我不爱这四围宫墙。
‘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至此,我亦愿以文君的小词赠予你。
颜卿書。”
颜卿将信折平整,往妆台上拿了装白玉的木匣,将置于玉身之下,合了盖。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