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颤动。张子钦明眸微瞟,把那捕快的目光半路截住。汤面小菜倒是又勾起了叶芊芊的馋虫,吩咐小二又备了两份一样的,端到外面廊坊的小桌上。
张子钦不情愿地坐在廊坊里,低着头,但依旧有冰冷的双眼在俯视叶芊芊的错觉。叶芊芊就当没看见,满不在乎地吸溜一口面条,满足的擦擦嘴:“再瞪眼珠子就掉我碗里了,又不是没给你上。”张子钦一把抽走她的筷子,厉声道:“你明知这里是是非之地,为何不走?”
叶芊芊拿起他碗上搭的筷子,搅了搅自己碗中的面条散热气:“错!这里是你的是非之地,对我来说可不是。要走你可以自己走,反正冰心坠我拿到手了,自己回去也无妨。”
“这里并不安全,你自己……”
“你关心我啊!”叶芊芊一脸赖皮,摆明了地调戏。
“身为君子,又怎会抛下女子独自离开?”他回避她轻浮的言语,故作不屑,同时还端正了身子,字正腔圆。
“小女子孤陋寡闻,从未听说夜半强亲的人也能大言不惭地自称君子。”叶芊芊抬眼与他对视,自恃他不敢反驳,倒是让自己狠狠过了一把瘾。他不占理,自然吃瘪,又泄气地把筷子撘回她的小碟子上。叶芊芊嚼了口小菜:“你师父为什么罚你?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虎毒还不食子,他下手也太狠了。”
张子钦垂下睫毛:“是九真长老。”也就是申文的师父,掌门闭关时代管唐岐山的长老,“我伤了身为凡人的陈大业,受罚也是咎由自取。”唐岐山惩处弟子的秘术,在七七四十九天内经历不定日子的七次黄昏到子时寒骨,子时到五更焚骨的劫难,忍不过去的就会终身失去仙骨,过了此次劫难相反会晋升一级阶品,有利有弊,昨日是张子钦的第六次发作,一次比一次难熬。
叶芊芊对这九真长老瞬间提起了兴趣,他与当初那个日夜用同样招数折磨自己的黑衣男人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乘越的魂魄消失得不明不白,难道与他也有什么关系?有一些细节,她还想去问问肖家的人。
“二位不是本地人吧。”方才的两位捕快不知何时靠近叶芊芊和张子钦二人,发问的正是方才留意他们的那个。他的长相很有特色,眉毛眼睛都是细长的,鼻子尖挺,嘴唇薄得不用抿好像就自成一线,明明是捕快,却长着一张采花贼似的轻佻模样。
“官爷慧眼,我们正是来此落脚的新婚夫妻,这世外桃源真叫人流连。”张子钦出乎意料地抢在叶芊芊前头说话,半掩面,捏着细嗓子发出不太自如的女声。
捕快又打量了一遍叶芊芊,她手上的冰心坠显然与一身男装格格不入,他不多言只一浅笑:“今儿个十五,鬼怪会很猖獗,尤其是抢夺貌美女子的,二位可要多加小心。”他步履轻盈,应该是懂些法术。承唐镇作为唐岐山的附属,一直为妖魔鬼怪所觊觎,不乏这类有些许灵气之人成为镇上的护卫保卫镇上的安宁,以至于他的直视总让叶芊芊感到不安。
人走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饭食也味同嚼蜡:“我还有些事想问问渡芝堂的郎中,你先回去吧。”她步履匆匆地往渡芝堂赶,不明状况的张子钦也随即跟了上去,转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而闪过的黑影让二人止步——那是浮在半空中的!黑影再次闪过,带起一阵阴戾之气——这是鬼!叶芊芊和张子钦立刻警觉起来,追着鬼影闪过的方向而去,而那个方向竟顿时响起了女娃娃的哭声。
他们相识一瞬,步调一致地赶过去,女娃娃蹲在墙角哆嗦着,嚎啕着,甚至已经哭到喉咙变形的感觉,这哭声让二人不寒而栗。叶芊芊一改大步流星,环顾四周:“不对,这里昨日不是死胡同!”这是从渡芝堂到客栈的必经之路。
二人正调头,发现巷子的另一端也变成了死胡同,也同样有一个哭到畸形的女娃娃蜷缩在墙角,整条巷子像是中间隔了面镜子,将影像对称。二人做好了开战的准备,直等到两边的女娃娃一齐长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就在张子钦攻击一侧的女娃时,叶芊芊启动冰心坠对着巷子正中全力一击,中间的景象顿时化作碎片,另一侧的女娃也随张子钦的单向的攻击而消失。踏碎片而落的正是方才闪过的鬼影,张子钦发动阵法,将他的身子用符咒光带紧紧束缚,并加持仙法强度。仙法越强,鬼影挣脱得越激烈,仿佛不是在与他对抗,而是醉心地摄取他的仙力。
鬼影的身体炸裂,束缚的光带也像寻常的黄纸一样黯然无光,纷纷洒落,就像是祭奠先人所用的纸钱。但他的身体又重新组合,反弹给张子钦同等的攻击力,一抹鲜红从胸腔涌入口中喷薄而出:“被自己的法力所伤的感觉如何?”鬼影扭曲着,他的脸腾空移到张子钦的面前,高兴得五官彼此交错移位,另一边胳膊飞出去死死扣住叶芊芊的脖子,只剩其余的身躯还停留在半空中。
二人一阵头晕目眩,鼻腔中吸入迷乱的香气,直逼头顶百会穴。气味摄人心魄,令人沉迷,不知多久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