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钦,张子钦!你别睡啊!”身旁的男人越坠越沉,叶芊芊从未想过平日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竟有突然虚弱的时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身子冰凉,所能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打了霜的枫叶,外面笼着白蒙蒙的一层,就连颤动的睫毛也未能幸免。
她架着他的身体,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之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路打听,得人引路,终于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药坊——渡芝堂。郎中见来的人跌跌撞撞,步履匆忙,便也碎步迎上,将张子钦接过。可还没等叶芊芊喘口气的功夫,他又大惊失色地将张子钦推了回来:“这病我医不得,你们快走吧!走吧!”郎中身上的抖动不必张子钦逊色,但不是冷,而是恐惧。
“他可是唐岐山的弟子,你们承唐镇居然不救唐岐山的人?”叶芊芊喘着粗气,厉声反问,所谓的“承蒙唐岐山雨露恩泽”,到如今就付之一炬了?
“我……我当然知道他是唐岐山的人!”眼瞧着郎中的两个眼珠都快掉出眼眶,胡子眉毛就像是受了惊一样的猫根根竖立,“他受的是唐岐山弟子违反门规的刑,我不能医,不能医啊!”
叶芊芊同样吃惊地看向张子钦,此时的他虚弱至极,恨不得把自己滚成一个球,用周身的皮肤相互摩擦取暖,这竟是本门派的刑罚?未免过于残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叶芊芊眸子一瞥,一旁的妇人也蜡像似的黏在药柜子前一动不动,她眉头松弛下几分,降下声音道:“可否与郎中进内室一谈?”
“小兄弟,你别为难我了……”郎中紧皱的眼纹好像能挤出泪。
“在下只想借这位妇人几件衣裳。”
门外看热闹的人心里边开始画糊,虽然被药坊的人打发走大半,但偏有几个好信儿的留在一旁守着——方才慌张进去的,还与郎中发生争执的那对衣衫褴褛的兄弟竟这样人间蒸发,进进出出的病人们也没见药坊有任何异象,除了反应有点迟钝的郎中。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承唐镇还是那样的祥和。
好信的几个人假装身子不适,趁着诊脉的功夫,悄声道:“那两个唐岐山的弟子,您给医了?”
郎中切脉的三指抖了抖:“我若医了便是背弃祖宗的鳖!”这口气比平时的诊断还要坚定几分。
“我们一直在外面看着,没见他俩出来。”那人满脸的狐疑。
“毕竟也是唐岐山的人,总不好声张,我便让他俩从后门走了。”
“可施药?”
“施了我便是鳖!”
“唉,苦了苦了,年纪轻轻的就受了刑……”
承唐镇,知路客栈,小二满脸欢喜地招呼着客人,客人一起身就一嗓子嘎嘣脆的吆喝欢送,下一只鞋刚踏过门槛,他便躬身将桌子抹得干干净净,眨眼功夫抹布重新撘回肩上,一套 动作下来干净利落,毫不含糊。随即春风满面地迎上前去:“哟,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叶芊芊轻咳一声,理了理不太合身的男装,“给我挑一件上好的客房,我家娘子有点娇气。”说着,将怀中与自己身形不大匹配的女子搂得更紧。
店小二收起自己的愕然,依旧堆笑道:“二位楼上请!”正欲为二人引路,却被叶芊芊拦下:“不用引路了,你去烧两桶热水带上来,我们夫妻二人要好好洗个澡!”说着,一块亮闪闪的碎银就稳稳地抛到了小二怀中。
小二激动得将银子揣起来,清了清嗓子:“楼上右转把头那间,热水马上到!”
叶芊芊找到房间后,将张子钦安顿好,厚厚的被子严严实实地压在他身上邪魅一笑:“娘子请稍等。”
“咳……你这奸邪的女鬼,趁人之危……”他一边哆嗦,一边不忘谩骂,但又不得不承认,正因她“趁人之危”,也算缓解自己身上的痛苦。叶芊芊虽不知郎中为何执意不肯施救,却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向妇人讨了件女装,在给张子钦换上的同时夺走了冰心坠,暂时镇定住他身上的寒气,又借了件郎中的粗布短衣,看起来在承唐镇没那么惹眼,郎中也答应她保守二人的秘密。
店小二不但嘴皮子伶俐,办起事也迅速,没一会儿功夫,要的热水便送来了,待将木桶和热水制备妥当才离开,还时不时地向卧在床上的张子钦偷瞄几眼。
叶芊芊将他身上的女装剥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