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生者加勉。这句话虽然是祭日安慰人常用的,但却在广为流传中少了几份真情,多了几点敷衍。
叶芊芊没办法开口,只拿起了旁边的另一小坛酒豪饮,这酒烈劲醇厚,不似桃花酿细品留香,辣得她不住咋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样也不知道注意点,不问问是什么上来就闷了一口,就这点心眼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赵行之埋怨着夺走她手中的酒,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真不巧啊,我早就死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叶芊芊心中暗暗道,却因赵行之的温柔保持缄默。
“想学觱篥吗?”赵行之眼皮不抬一下,若无其事地问。
叶芊芊眼前一亮,这不失为一个同他多多接触的好机会。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殿下若愿意教,奴婢自然愿意学!”
“我说过,没人的时候不必拘礼,唤我行之便好。”说罢,他从身后环住叶芊芊,将觱篥置于她手中,手把手教她何时该堵住哪个孔,该堵多久,嘴巴要摆出什么样的口型,要如何送气,“你既不懂音律,我只好这样教你,下次得了机会,我便从宫商角徵羽教起。”
叶芊芊的意识一直停留在赵行之身上,时而一不小心相触的肌肤,还有衣料相互摩擦出的暧昧气息,若不是她精通管弦,乐理之间又有相通之处,只怕是学一个晚上也静不下心来。
很快,她勉强吹得出《待君撷》的一段,也得到了赵行之的称赞,可是她的心中却高兴不起来:“殿下……”
“嗯?”赵行之提高了声调,显然是在提醒什么。
“行之……”虽然这两个字在叶芊芊心中叫过无数次,但张开嘴的那一瞬间难逃羞涩,“我吹奏丁怜人旧日所做的曲子,未免冒犯了吧。”
“采芪是嫁入西梁才习得觱篥,她所作的曲子简易又好听,很适合初学的你。”
“好听是好听,不免过于哀婉。”叶芊芊字斟句酌,生怕触动了赵行之心底的那块伤疤,“或许可以稍作改动。”说着,她的手指在觱篥上变换移动,基础的调子还是原封不动,但有些地方改换了位置,就不显得过于低沉忧伤,倒有了几分闺阁思君的绵绵情丝,虽念不可求。
“你倒是学会举一反三了!”赵行之笑笑弹了下她的前额,心情也似乎舒畅起来。
叶芊芊沉默良久,低头道:“我不是有意冒犯丁怜人……还改了她的曲子……”
后半夜的风有些凉了,留心渠面吹荡了涟漪,树叶沙沙作响,叶芊芊穿得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赵行之将垫在酒坛下的披风抽出披在她身上,为她系好,西梁人特有的深邃眼窝李嵌着的琥珀色眸子对上她柔情四溢的双目:“采芪走了三年半了,我不能一直活在她的世界里,有些东西总会随时间变迁,人也如此。”他不是背叛了丁采芪,只有他过得好,采芪才能安心得了,他也曾经一蹶不振,但事实告诉他,失去了的东西是抓不住、带不回的。
“也对……你此次前来,是要迎娶公主回西梁的……”叶芊芊避开他的目光那份灼热似乎能把她烤化。
“嗤,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人来一场看似有用的政治婚姻,搞得好像成了亲西梁和大卫就能永世安宁一样!”他对这门亲事的厌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大卫皇帝的野心是不会改变的,我西梁也是!”
对于政治,他虽无心插手,却在理解方面丝毫不逊色,这也就是他能成为世子的原因之一吧,看似玩世不恭,实际成竹在胸,“说实在的,我和那公主都很亏,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只因为两个老头子一句话就稀里糊涂地奉旨成婚。如今那大卫小皇帝刚登基未满三年,估计也急着把自己的妹妹嫁出去,好借用西梁之手稳固自己的地位吧,大卫是块肥肉,周边的国家垂涎已久。”
叶芊芊主动迎上他的双眼,笃定道:“说不定正有人把你默默放在心底等着你去发现,等着你的回应,等着你能和她两情相悦。”
“会吗?”他像是在问叶芊芊,却又像是在自嘲,会有那种抛开政治,抛开地位,抛开权势,抛开富贵,却只想与他赵行之本人在一起的人吗?
“每个人总会遇到一份难以割舍的爱情的,不为外物,只为那个灵魂!”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却引来赵行之一抹好笑神色:“小小年纪说得好像自己经历过什么似的!”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出两个深深的月牙。
我可是同你有过三生三世的桃花劫!算起来比你要大上二百多岁呢!
叶芊芊心中叫嚣,却因他情绪的改变而偃旗息鼓,他舒心便好,别无他求。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赵行之揉揉她的头,或许是西梁一带本就不在意男女之别,也或许是他意识释然。
“那你呢?”她担心他一个人喝闷酒。
“自然也回去睡了!”他的唇角滑过一丝狡黠,释放出令人垂涎的诱惑,“不如你同我一起?”
叶芊芊立刻躬身行礼:“奴婢告退!”面色绯红,如醉微醺,身后传来赵行之似有抑制的嗤嗤笑声,弄得她又羞又气。
“明日我会出一趟远门,你照顾好自己。”赵行之微声如蝇,真不知他是好意提醒叶芊芊还是在私下呓语。
她绕开赵行之的目光,掩身于花丛小山之后,从怀里掏出那把宝贝似的玉扇,轻轻打开,将扇面上的字在心底默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扇子上还有淡淡的他身上的气息,同自己身上的桃花香混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舒心——赵行之,你的心何时能落到我身上?她平息自己急促地喘息,驱动冰心坠,桃花醉人的想起让府内的人都沉沉入睡,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