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选择相信他。”他面对着韩亦轩,对唐谨说。“就算你真的还觉得宁诚非是一个叛徒,你也要让自己暂时放下这种憎恨,因为我们的肩膀上还扛着更大的重任。”
宁诚非他的心情仿佛还没有平复,他已走到窗前,微微抬着头,仰望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
张有山的手还有点颤抖,他的眼睛却注视着自己的一双脚,他的心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崇敬又说。“眼下,新的六道族人即将崛起,蓝廷只一心以无数人的性命冒险去复活他的族人,权衡利弊,我们只能选择和韩亦轩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唐谨只是热血,并不是会冲动和鲁莽的人,也许还觉得不甘心,他还是把热血先放下。
秦崇敬还在面对着韩亦轩,他的眼睛看着韩亦轩的眼睛,他接下来说的话当然也是对他说。“我知道你一直都还把蓝廷当作朋友,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干干脆脆的和蓝廷决一死战,只有败,才能让蓝廷临崖勒马。”
有一种人只可死,不可败,蓝廷无疑也是这种人。
韩亦轩却忽然问。“你那一趟寻找之路,已经见到秦御天?”
韩阁学院校长一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韩城。放眼整个韩城,只有两个人有资格,蓝廷若败了,就只剩下秦御天一人。
秦崇敬的眼睛没有移开。他却忽然沉默了。
韩亦轩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问。“秦御天是不是由始至终都不在韩城?”
秦崇敬还在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似已渐渐凝重。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
一直默默承受着恐惧的张有山,却忽然开口。“虽然你病重这件事是假的,可是我的确也算是救过你。”他没有抬起头,他说话的声音因为恐惧已有些变了。
他本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忍耐,才能在恐惧中不太惊慌,也许是无法估计的。
无论秦崇敬的病是真是假。张有山的确为了他,已付出了很多很多。他并不是要他的报答,他只要秦崇敬念在他在这件事上,无私的付出,希望可以换来他想要的平静。
“知道一个秘密通常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甚至要变成死人才能守住一个秘密。”他慢慢的抬起头,慢慢的说。“我希望你们,无论是讲秘密还是打架,最好可以先离开我的屋子。”
无论任何人不多不少都会有秘密,可是秘密却不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的就不是秘密,韩亦轩和秦崇敬他们也不是非要打架不可,他们虽然没有多少交情,内心里却都已将对方当做朋友。即使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状况。
可是,他们无疑都是不想将自己的麻烦,连累到朋友的人。所以他们真的已离开张有山的屋子。
秦崇敬和唐谨不但离开这屋子,还离开了元木村。
他们的肩上扛着一个重任,他们还要去走他们觉得要走的路。
路在何方,韩亦轩竟似已猜到。
宁诚非却只问。“你真的相信我最后没有背叛任校长,投向韩昱?”
韩亦轩没有回答。“就算,你背叛了任校长。现在韩昱已死,除了走回头路。你好像已无路可走。”
宁诚非笑了笑。“至少,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韩亦轩说。“那一条路?”
“我自己一人走的路。”宁诚非的目光中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苦与愁。“这条路,我一直都是自己在走,虽然路上从来都不缺少同伴,这条路还是要我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每个人都在路上,可是每个人的目的地却都不一样,到底这条路是一个人的孤独的路,还是结伴同行温暖的路?
韩亦轩说。“也许,韩昱也看出来了你这种人的心,所以他才没有杀了你。”
“想不到我本该是一个死人。”宁诚非又笑了,苦笑。“可是,死人至少也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否则会死不瞑目。”
韩亦轩说。“韩昱怎么看穿你的,都已成过去,至少你至今还活着。”他也让自己的脸上挤出微笑。“何况,我也不知道。”
宁诚非遥望了一眼蔚蓝的高空,忽然说。“经历了最近那些事之后,很多事情你都好像已看透了。”
韩亦轩也遥望向高空,也许他的确看透了很多事情,可是面对生死,他也像很多人一样,始终无法看透。
“依你看,秦御天如果不在韩城,他会在哪里?”
宁诚非想不想,立刻回答。“仙辰阁。”
韩亦轩说。“秦蒙洛临死之前曾说过,王鹤霖留在仙辰阁,其中一个原因是重建仙辰阁,另一个原因想必就是因为秦御天还在仙辰阁。”
宁诚非说。“秦蒙洛之死,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
韩亦轩说。“蓝廷也曾怀疑秦御天在仙辰阁,所以他才让朱棣去见秦蒙洛。”
宁诚非补充说。“李仙子本来只和朱棣相爱,秦蒙洛的出现,却让这段关系变得很复杂。”
韩亦轩接着说。“秦蒙洛毕竟是后来者,他心中有愧,朱棣利用这件事逼秦蒙洛说出秦御天的下落,秦蒙洛守护秘密的决心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宁诚非说。“一边是愧疚,一边是事关整个韩城安危的亲兄弟,左右为难之际,他才选择了最极端又最直接的法子。”
死,虽然解决不了问题,至少那些问题再也不用自己ca心。
韩亦说。“可是,他并不像会是这么极端的人。”
宁诚非说。“你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韩亦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只希望他用死亡来告诉我们的答案,不会藏得太深。”
就在这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既然想不到这个答案,何不先想一些。你自己做得到的事。”
山路的转角处,有一株高大的树,这个人就站在树荫下。
一片乌云遮掩了烈日,大地一下子暗了下来,这人慢慢从树荫下走出来,走到韩亦轩面前,目光中带着种本不该属于他的冷漠和无情。
蓝廷从来都不是冷漠和无情的人。只是,他最近的确已变了太多。
以前。他时常在黑暗中度日,因为黑暗让他的心静如止水。人的心一旦静如止水,脑子就会转得特别快,往往就能创造奇迹。
他得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这样来的。
历经了死别之后,他才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他才发觉,阳光的热,又是另一种境地。
现在,他等到阳光被乌云遮掩才走出来,他又想得到什么?
他的眼睛看向韩亦轩的眼睛,忽然笑了。“我好像从你眼中看到一种决心。”他笑起来的脸色,就像一个清心寡欲看破尘世的人。他已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你是不是已下定决心要和我决一死战?”
韩亦轩沉默,沉默的意思通常都是默认。
蓝廷忽然又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身上虽然有杀气,却不是来杀人的。”
——杀人者通常都有杀气,他身上带着杀气,只因他杀过人,他还要杀人。
韩亦轩依旧沉默,他也看着蓝廷的眼睛。他的身上却没有杀气。
蓝廷说。“我来见你,只因你也要见我。而且你绝对不可以杀我。”
韩亦轩冷冷说。“不可以杀你,还是杀不了你?”
蓝廷又笑了笑。“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宁诚非说。“我们找人?找谁?”
蓝廷说。“张小妤。”
宁诚非说。“你有法子找到她?”
蓝廷说。“张小妤若然真的没有死,若然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