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他还是感觉到一种颤抖。他的内心又涌起那种又兴奋又刺激的感觉,偏偏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杀了冰繇。他没有把握。
就因为没有把握,他一笑掩饰内心的变化,他正想再笑得开一点,门外已有人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有人来,他的笑就变得自然了。“自古流传下来的道理也不完全错,刚刚才提起死去的司徒四,他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黑僦走到两人面前。“这么夜深了,还有稀客来,真难得,无论你们是来替司徒四抢回这个地方还是要替司徒四报仇,我都高兴。”
小祺一点都不客气。“我们只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要东西,有趣。”黑僦笑了笑。“你们要什么?”
小祺说。“你从六道族人陵墓拿出来的命书。”
黑僦说。“命书在我手上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小祺就要凶狠起来,褚浚立刻拉住她,看着黑僦说。“因为我们要替四爷报仇。”
世界上有种人的心只有真话才能打动,黑僦就是这种人。
黑僦满意的点头。“通过六道族人的命书,去找寻背叛司徒四的人,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他的目光中都带着笑。“我喜欢你们这种忠心的人。”
褚浚说。“你已经答应?”
黑僦摇摇头。“喜欢归喜欢,我黑僦只会杀人不会帮人。”
小祺狠狠的说。“你不要命?”
黑僦笑了,笑的意思有很多种,他的笑几乎就是讥笑。“我要六道族人的命书,又要自己的命,会不会太贪心了?”
有一种恨会变成一种可怕的力量,就是褚浚和小祺眼中的恨。
他们还没有动,只因他们听到了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的确太贪心了,太贪心的人通常都活不长。”他说话的声音很亲善,就像邻家好客的朋友。
这个人的模样也很友善,只是有点弱不禁风,他旁边的两个人却不太友好,一个人穿着考究,手中像是永远点着一支烟,火焰般的红发,漆黑的眼睛,又锐利又深邃,仿佛来自地狱。
另一个人就来自地狱,冰冷的脸,冰冷的眼神,几乎没有一点生气,他手中还握着一把刀,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一样的收割性命的刀。
这三个人自然就是甄如来,独孤遮天,李冷夜。
黑僦看着甄如来,问。“你刚才说太贪心的人通常都活不长,你们贪不贪心?”
甄如来说。“我们不贪心。我们只是一时大意。”
黑僦说。“可是,你们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坟墓下爬上来。”
从坟墓下爬上来的意思就是已死过。
甄如来认真的问。“你真的看不出来我们是谁?”
黑僦说。“我只会杀人,不会认人。”
李冷夜说。“就算你不认得我们。至少也认得我手上的这把刀。”
血红的刀,嗜血的刀,沾染上热血,血干人亡。
黑僦看着这把刀,说。“这把刀很奇特,奇特的刀又怎么样?”
李冷夜说。“奇特的刀就是一百多年前杀手的刀。”
黑僦身体的热血仿佛已热了。“你就是杀手李冷夜?”
李冷夜说。“我就是。”
黑僦又问旁边的人。“你就是西方极乐世界甄如来?”
甄如来回答。“正是。”
黑僦再问另一个。“你就是鬼见愁独孤遮天?”
独孤遮天没有说话,他孤高沧桑的吞吐口中烟就是最好的回答。
褚浚的脸上已变成恐惧的苍白。他听过这三个人的名字,司徒四复活李千刀。李千刀不幸在诛杀韩亦轩中途突然死去,司徒四就再次派遣人找寻数百年来的风云人物,只是最终都没有找到。
黑僦笑了,大笑。他笑起来就更加兴奋,更加疯狂。
李冷夜说。“你笑什么?”
黑僦说。“我不相信鬼怪邪神,偏偏又鬼来了,你说我怎么忍得住不笑。”
独孤遮天吐出口中的烟,冷冷说。“你应该笑,再不笑只怕已没有机会笑。”
黑僦笑得更开,这种又刺激又兴奋的笑,就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独孤遮天的脸上还是历经沧桑的表情,他手中点着的烟。已将熄灭,灰飞烟灭,人命也要灰飞烟灭。
他们三个人的命。还是黑僦的命?
冰繇已在一边的摇椅上坐下,她已破例救了一个人,今日她绝对不想再破例。
吞吐一口烟,香烟的火光燃得最明亮,刹那间就暗了,火光还没熄灭。烟头被弹动,人亦动。
三人动犹如一人动。几乎在同一刹那间,三人同时动了。
仿佛只看到四五条黑影,仿佛只看到刀光闪动,仿佛只是刹那间。
没有人看得见这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几乎已超出了肉眼的极限。
刀光消失后,就看见血,血是从胸膛上流下的。
两个人的胸膛。
独孤遮天右手的五指插ru黑僦的胸膛,李冷夜手中刺出的刀却被黑僦引过去刺中独孤遮天的胸膛,他的右手抵挡着甄如来的左手,甄如来的右手只是随随便便放下,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独孤遮天的五指插得很深,几乎已没入黑僦的胸膛,黑僦的脸色已不太好,他却没有吃惊或恐惧,鲜血只会让他更疯狂。
独孤遮天说。“我说你可能没有机会再笑,是不是一点都不假?”
“一点都不假。”黑僦脸上已露出疯狂的那种笑意。“二百年前,我一一将你们杀死,想不到二百年后,会是这种结果。”
甄如来说。“你想不到?”
黑僦没有说话,他居然没有说出那种疯狂又骄傲的叫嚣,倒真难得。
甄如来悠然说。“你应该想到的,如果我们不是一时大意,如果我们在同一年代,你早已是个死人。”
三个不同年代的人,冥冥中却将三人凝聚在一起,又是同仇敌忾,的确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独孤遮天说。“你应该庆幸我们三个都死过一次。”
地上只有一滴血在滴落,黑僦的血。
独孤遮天三人已走了,也许,这是独孤遮天唯一一次开口说话,是离开而不是杀人的一次。
褚浚和小祺还没有走,那一刻,他们忘记了远离死亡,也无法远离死亡。
黑僦看着小祺,说。“你是不是还想要我的命,这次说不定是你唯一的机会。”
小祺又想动,褚浚又拉住她,凝视着黑僦,忽然拉着她转身离开。
“我还喜欢你们的精忠和情与义。”黑僦的眼睛里流露复杂的表情,这种表情他从来都没有过,说。“不妨就帮你们一次,命书已不在我手上。”
他们没有停,也没有回头,褚浚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也许他的眼睛早已看出来那种惊险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