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却有人在跑。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跑也能跑出一条路。
韩亦轩就奔跑在一条本来不是路的路,因为这条路是去樱花斋最快的路。
怀里的她,已经在发冷,脸色苍白如死色,呼吸也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突然香消玉殒。
韩亦轩更加奋力跑,玩命的跑。
樱花斋还未到,却有一道奇异的光又迸射过来,韩亦轩一心只顾向前奔跑,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奇异的光一击即中,击中了他的身体。
他晕过去的时候,倒在路上,宫舳也被他紧紧的护在怀中。
床,好香的床,又香又大的床,这并不是樱花斋,杜先生的樱花斋从来都没有预备女人的床。
门外已经有脚步声,又轻又温柔的女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这个女人身上也有这张床上的香气,难道她前不久也是从这张床上走下去的?
那个女人已走了进来,她走进屋子的时候,就像春天来到了人间,充希望和生气。更像夏天,溢出了满满的让人心暖和的热。
韩亦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躺在这张床上。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门外的阳光有点刺眼,韩亦轩渐渐的才适应,那个从阳光里走进来的女人居然就是宫舳。
她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走过后,已微微的泛红,看起来虽还有一点羸弱,气色却不错,她总算已活过来了。
“你终于醒啦。”她喜出望外,很急的走过来,她的手上有一碗药,刚煎出来的药,药汤泄露在她手上。迅速红肿,她眉头也皱了,却没有松手。
韩亦轩想都没想,就冲下床。一下床就软到在地上。
宫舳将手上的药放在床边的几上,去扶起他上床。
“你怎么这么心急,刚醒过来就要下床,就算看到我还活着,也不用这么激动。”
她居然还会开玩笑了。
“我怎么感觉全身下上都软塌塌,就好像昏睡了好几天的病人。”
宫舳笑了笑。“你现在就是病人,你也的确昏迷了好几天。”
韩亦轩仿佛有点吃惊。“我昏迷了几天?”
宫舳说。“你昏迷了整整七天,我也是前天才醒过来的。”
她将几上的那碗药递过去。“该喝药了,徐先生说这药一定要趁热喝,药效才能完全被身体吸收。”
苦口良药。韩亦轩还没有喝,他就已闻到又苦又涩又浓的药味,他还是一口气喝下去。
“徐先生?哪个徐先生?”他的眼角又瞄了一眼她又红又肿还有一些小伤口的手,这双手本来是又纤细又美丽充满智慧的一双手,他昏迷的这几天。却变成这样子,他的心又开始觉得难受。
宫舳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将双手藏在身后。“就是徐再而徐先生,是他救了我们的。”
一个肩负起找寻解决族人危机的老人,他找到了他们的公主,即使危机解除了,她还是他们的公主。公主逃了出来。他当然不可能置之不顾他们公主的安危,自然也得追出来。
韩亦轩不用细想都已知道,只是他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昏迷七天?
这屋子并不小,也只是简单的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些小挂饰。靠近窗台的地下居然还有一张用被子铺出来的床。
“你本来是睡在那里的,我醒了之后就将我的床让给你。”宫舳补充说。“现在虽然是夏天,可在这山上,天一黑就像是差不多入冬了,你这病还没有好。要是再这么一冷,就实在太糟糕了。”
他睡的这张床很大,刚好他只睡在外面的一个位置,除了他旁边的位置和地上的那张床,韩亦轩实在找不到这屋子还有哪里到了天黑又可以睡觉又不着凉的。
宫舳的脸色仿佛又红了。“我当然不会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可不会这么吃亏。”
她的眼睛转了转,悠然说。“屋子外面搭了个棚子,厨房也在那,每天煎完药,再添加一些木柴,晚上可暖了。”
夜深人静时,柴火还在燃烧,灶上有一两个药罐子,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也是身体还在恢复的女人,为了煎出一碗药让床上的男人的身体也尽快好起来,冒着夜深时的寒冷和眼皮的交战,独自一人默默的守候……
韩亦轩也能想象到,一想,他的心就在痛,也心疼。
宫舳忽然说。“你为什么不问我,这间屋子是谁的?”
韩亦轩只能问。“这屋子是谁的?”
宫舳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甜。“这屋子当然是我的,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都想在山上盖一间屋子,小桥流水人家,多么诗情画意的意境。”
小桥流水人家,这本是他和张小妤梦中编织的家,现在却变成她的?
宫舳的声音里都已有些激动,因为她已将她自己想的变成现实。“这屋子外面虽然没有小桥和人家,却有溪水,那条又弯又清的溪水
下游还有一大片平地,平地上生长着郁金香和一些野花,还有山荔枝和一些山果。”
她的眼睛里已有光,那是又美丽又回味的回忆。“那种山荔枝的味道居然也很像我们那个地方的山荔枝,这些天,我总是忍不住又去采摘……”
她本来并不是话多的人,据说死里逃生的人,不多不少总会变一点的,她对他的情感为什么没有变?
韩亦轩也不清楚他对她的情感是怎么样,他却在听着,因为她说的过去,也有他的回忆。
正午,差不多已到正午。
外面的烈日已渐渐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屋子里却仍清凉,还有飘着淡淡的花香,不是郁金香的花香,而是宫舳这些天精制的花茶的香。
花茶已泡好,就在两人的面前。就在桌子上。
女人天生就有一双巧手,女人心难懂,至少细腻,若然认认真真的去做一件事。好像总能很成功。
花茶就很香,韩亦轩只细细的品尝了几口,齿间便有这种花茶独特的余香。
他正想称赞宫舳的手艺,宫舳已急切的问。“怎么样,这花茶怎么样?”
韩亦轩故意啧啧的发出两三声。“在这种山野间,这花茶已算不错了,只有一点不好。”
宫舳立刻问。“哪一点不好?”
韩亦轩眉头都皱了起来,端起杯子,左看看右看看,别人看起来就像他不忍心评论似的。
宫舳已有点急了。她还是静静的等待他的评价。
“这花茶不好的地方就是实在太香,太回味了。”韩亦轩笑了,然后一口将杯中的花茶喝尽。
宫舳笑得比韩亦轩还开心,女人本就需要被认同,被她需要认同的男人认同。
“这花茶的花也是我从那块平地上采摘的。这是第一手花茶,你是第一个品尝的人。”
韩亦轩笑了笑。“很多人都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总算相信了。”
宫舳的心仿佛都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