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他的高傲,都绝不允许别人知道他双手的血是无辜人的血。
一个小偷第一次偷到东西,都会担心失主发现,一个大家族的族长的烦忧自然更重。
每天都担惊受怕。夜不能寐,长年累月心神早已饱受折磨,出现幻想幻听,然后出现一个敌人,再出现一些变化,想多了,思想偏激,走入极端,然后就做错事,永远的错事……
宁崇阳已离开。他没有杀人,他自己却像已变成了死人,报仇的这条路,他走了十三年,流过血也流过泪。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才发现事实竟然如此的可笑……
曹孟金本就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也更见苍老,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年,他的人生也似走到了尽头。
宁伏天是他的拜把兄弟,他可以为他的拜把兄弟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拜把兄弟被病魔折磨走入了极端的绝路。自己不但没有拯救,反而变成了刽子手。
白袍老人看着曹孟金脸上神情的变化,他也似一下子苍老了。
庭院幽幽,清风也悠悠。
庭院一下子变得幽深,就像坟墓,却不知是一个人的坟墓还是两个人的坟墓……
前面的路也是幽暗。这条路是去涤仙境的路,韩亦轩又在路上。
韩亦轩并不知道涤仙境在什么地方,萧海却知道,他从萧海口中探出涤仙境的路,他就摆脱萧海的追随。来到了这里。
涤仙境的洞口就在眼前,韩亦轩刚到不久,萧海居然又追上来了。
“你能逃,我追踪人的本事也不差,想摆脱我也不是这么容易。”
韩亦轩说。“你觉得我像是个会逃跑的人吗?”
萧海居然真的思索。“现在看起来又不像。”
韩亦轩说。“我玩命,你玩刀,如果能找个更刺激的地方,岂不更有趣。”
萧海问。“刺激的地方就在这里?”
韩亦轩说。“就在那洞穴里。”他笑了笑。“难道你不敢?”
“我只担心,洞穴里面会不会又有两个会玩火的女人在等着我。”
洞穴里没有女人,空旷的石洞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幸好还有光,这光却不知从哪里照进来的。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使出你玩命的绝技,我亮起我的刀?”
韩亦轩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现在却有点不同了。”
萧海说。“有什么不同?”
韩亦轩说。“难道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萧海也没有去听。“我应该听到什么声音?”
韩亦轩说。“你仔细听。”
像这么样悠久的洞穴,总会有一些坑坑洼洼的窟窿,风吹起的时候,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个声音虽然也很怪,却绝不会是普通的风声,更像是兽蹄践踏大地奔跑的声音和展翅扑出来的风声交织出来的怪声。
萧海玩刀,飞刀夺取别人的性命,他的生命自然也曾受过威胁,他也敏锐的感觉到这种让生命颤抖的怪声。
“在这种刺激之下决战,名副其实的玩命,岂非更有趣。”
韩亦轩忽然问。“你除了飞刀绝技,你还会什么?”
萧海目光里露出高傲之色。“飞刀出,命丧黄泉,不是敌人死就是我亡,飞刀绝技已足够。”
韩亦轩淡淡的说。“我只希望你的飞刀不下十把。”
这句话刚出,石洞的其中一个出口窜出来一群飞禽走兽,呲牙咧嘴,爪牙蠢动,冒着青光的红眼睛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
走兽的鼻子动了动,似乎嗅闻到了什么气息,立刻朝着韩亦轩和萧海扑过来。
韩亦轩看着戾兽的表情就像被吓坏的模样,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三年多前的那一场犹如恶梦一样的困兽之战,想起了因为自己的自负和自大,连累习镇原无辜死亡。仿佛他又看到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一个哭喊得声嘶力竭的小女孩……
飞刀现,血花溅,溅到韩亦轩的脸上,他感觉到一种热,仿佛才从过去清醒过来。
“我的飞刀从来都不是救命的刀,只是这只戾兽长得太让人讨厌。”
韩亦轩又看了一眼萧海,萧海出手相救的这个举动,他的确料想不到。
戾兽又再攻击过来,红眼睛更红,就像嗜血,戾兽天生就有一种特别敏锐的感知,鲜血和杀气都惹起了它们凶戾的兽性。
兽性大发,也只有撕裂骨肉,鲜血横飞,才能浇灭它们沸腾的兽血。
飞刀再现,萧海的玩心好像也活跃了,他的飞刀已太久没有痛饮鲜血,他也早已习惯生命在他刀下消逝的快感,洒热血几乎已变成他的生命。何况他视为对手的韩亦轩也在,他更有一种挑衅的心态。
可是,他使出飞刀的手法再快,也不能瞬间发出七八把飞刀,即使飞刀瞬间夺取了戾兽的性命,也不能及时卸去戾兽凶猛的攻击的力量,如此锋利的爪牙,轻轻划过,都让他的人生划开两半,一边曾经活着,一边即时死亡。
萧海当然不会死,因为韩亦轩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他愕然的瞬间,只听到飒飒的风声,戾兽的尸体便轰然倒在地上。
他又在玩命,他玩命的武器就是他的拳头,他的脚。
萧海并没有见识过韩亦轩施展拳脚的功夫,这一刻,他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就像一道灵光破开他的灵窍。
无论什么神兵利器,握在你手上是一件自卫的武器,亦可能被别人抢夺变成别人杀你的利器,有什么武器能比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更得心应手,至少不会变成别人来伤害自己的武器。
一只一只戾兽倒下,活着的戾兽却已奔逃。树倒猢狲散,本也是万物自知和自保的本能。
韩亦轩却似要追赶上去,萧海突然说。“你总不会还想赶尽杀绝?”
韩亦轩没有停,也没有说话,很快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光亮之下,萧海居然又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