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因为张小妤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说,很多事情她都没有说出来。
张小妤说。“花白雪也带着呼延觉罗离开了西韩城,她说要找遍韩城秘村中的隐世高人,替呼延觉罗解除任慥天施加在他身上的血咒。”
韩亦轩笑了笑。“花白雪这个坏女孩终于蜕变成女人了。”
张小妤忽然又说。“不知道宁诚非和那个男人有什么恩怨,一见面就打起来。”
韩亦轩说。“你没有问宁诚非?”
张小妤摇头,说。“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就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交手了。”
她忽然又动容的看着韩亦轩。“何况,那时候钟无悔带着新暗组的人也赶来了。”
韩亦轩说。“钟无悔为什么会带着新暗组的人赶来圃星洞?”
张小妤说。“周长波说他们是发现了司徒四手下的踪迹才赶来的。”
韩亦轩这时,才记起宁诚非曾经对他说过钟无悔一直都追查着司徒四,毫无疑问支持任慥天研究生与灵论道背后的人就是司徒四。
司徒四为什么要将那些人变成暴动的怪物?
夜色渐渐深了,天边也慢慢露出一弯明月。
弯弯的明月就像情人手上的刀,如此的凄美,如此的伤感忧郁。
张小妤明亮的眼睛也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感,说。“钟无悔见到你,好像忽然就忘记了司徒四的手下才是他们应该对付的敌人。”
韩亦轩反而微笑着看着张小妤,说。“毕竟我的身份特殊一点,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韩城的太平。”
张小妤说。“幸好,秦蒙洛他们也及时赶来,才免于一战。”
秦蒙洛的亲生弟弟秦御天就是与蓝廷齐名,卧龙与凤中的凤,他和蓝廷都是任斯的得意门徒,据说任斯的接班人就是他们两位之一,即使单凭秦蒙洛在仙辰阁中的地位,钟无悔纵然再高傲再大无私,也不会无视高权。固执的动手去杀韩亦轩。
韩亦轩看着那一弯渐渐明亮的弯月,说。“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也能免于一战。”
有纷争就有战斗,今天的月色仿佛就带着血和忧伤高挂夜空。
辉煌的城堡,房间内。
房间里依然昏暗。便连阳光仿佛都隔绝了,何况月光。
韩昱又坐在那一张太师椅上,床上美丽的人儿还在沉睡,这次他看的却是高挂在夜空的明月。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今夜的月色,又浪漫又凄美,也是个适合血和死亡的夜色。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欣赏这种难得的月色,因为一人已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个人走的很慢,步伐轻盈中又似带着无限的沉重,走到韩昱身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
韩昱没有回头去看,便知道那个人就是卓别离,他忽然说。“这么样的月色,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卓别离思索。说。“好像也是在这里,那一年也是同样的月色,我们是准备去诛杀挑衅我们的命。”
韩昱淡淡的说。“现在,命已变成和你一样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听见这句话,卓别离深邃的眼睛露出一种伤痛。“可惜,今夜是今夜,那一年是那一年。”
韩昱站起来。看着他。“你知道我会杀了你,你还回来?”
卓别离说。“因为我和小颖一样,都不想看到你这么样为难自己。”
韩昱说。“而你却在为难我。”
卓别离说。“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阻止你启动七转斗星禁术。”
韩昱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又停留在床上的人儿上,人儿虽在,却永远有一段跨不过的距离。
这种距离不是造成上的苦痛,那是深入灵魂的折磨!
卓别离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便回头,他怕他自己的眼泪会比韩昱流得更快更深。
“你应该知道。如果小颖知道她能够再次活过来是用无数人的性命换来的,她一定会更心疼。”
如果一种爱会让人痛苦和受罪,甚至不惜用别人的性命堆积或巩固,无论施与或者被爱都同样是一种错。
韩昱说。“小颖就是我生命的力量,要么我死,要么她活过来,我别无选择。”
卓别离说。“至少你还可以选择放下,放下你对小颖的爱,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别人容易,就像他放过可能是他最大的敌人瞳月族的蓝廷,可人生最难的却是放过自己。
韩昱也做不到,他已走出了房间,他无疑也放过了卓别离的性命。
卓别离却宁愿韩昱走出去之前杀了他,这样,韩昱至少还可以从过去走出来。
他爱小颖竟爱得如此深!
卓别离又看过去床上的人儿,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一条小溪,一片像繁星一样的紫藤花围绕着一间洋溢着幸福的小屋。
花前月下,二人一家,并肩赏花赏月,花美月也美,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胜。
多么像梦的时光。
可,梦已醒,三百年前就已经醒了。
——梦再美,再动人,也不能用无数人的性命期望再编织这个梦。
卓别离又看向窗外的月色,明月渐渐明亮,再亮的明月也照不到人心。
他正想转身离开,命却来了,对于命的出现,他没有显得吃惊。
命也看着夜空的月色,说。“这么样的月色也许就是最好的送别。”
卓别离回头,看着命,没有说话。他忽然发觉,他虽然和命相识了很久,到了这一刻,他仍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命本就是不太说话的人,今夜他却像有很多话要说。“离开这里,你会去哪里?”
卓别离还是没有说话,也许他也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活着离开韩昱。
命又说。“虽然,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令韩昱放弃,至少已让他改变。”
卓别离终于开口。“我却宁愿他没有变,心软也许会害了他。”
命说。“如果他没有心软,他杀了瞳月族人蓝廷,同样也会杀了你。”
卓别离坚决的说。“死又何惧,我的命本就是他救的。”
看到卓别离坚决的模样,命好像笑了。“你应该听过四王子韩其的故事。”命抬头看着渐渐深了的明月。“当年,四王子十七岁就接棒他父亲的霸业王国,因为他还太年轻,没有人相信一个十七岁的小孩有能力治理一个国家,于是潜伏的危机一下子全部爆发。”
“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ji宄小人也在背后兴风作浪,未平,天灾又起,所有帝王的劫难几乎同时压在这个十七岁的四王子身上。”
卓别离也听过这个传奇人物的故事。“也因为这种历练,使他成为韩城史上最出色最得人心的帝王。”
“四王子的功成名就并不是因为他身边云集了各色各样的人才,而是因为他由始至终最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命看着卓别离,说。“韩昱也和四王子一样,只信自己。”
卓别离说。“可,四王子在晚年时,却是因为不信自己的医师可以救他的性命,而病死。”
命说。“所以,如果你还想报答韩昱的救命之恩,你就该留下来继续帮助他。”
卓别离说。“昱哥已经将我驱逐,我还可以怎么帮助他?”
命说。“也许,你可以从韩亦轩身上找到法子。”
命居然在这时候耍起了玄机,卓别离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忽然问他。“昱哥为什么会知道我做的事情,是不是你?”
命没有否认,他已经开始离开。“我只知道韩昱最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就像他布局引瞳月族人蓝廷出现,从他叫风迹诛杀梅子坞就已经开始布局,甚至在那之前。”
看着命渐渐没入黑暗的身影,卓别离仿佛也像坠入了黑暗,疑惑自己,疑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