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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街巷窜出

道快如闪电的刀光从后面的那个人手中射过来,一刀一条命。

    韩亦轩在看着那间小房子,他本该看到这两道刀光,他的表情却仍是没有变化。

    地上有块小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块小石头在那,韩亦轩的前脚一不小心,就踩在石头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子站稳了,一柄刀也掉在了地上,另一柄刀插在墙壁上,擦过前面的黑影的臂膀,没入了墙壁上。

    这是个意外,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意外,他射出来的刀一向都例不虚发,这绝对就是个不可思议的意外。

    前面的那人也倒了下来,紧靠着墙壁倒下来。臂膀上的刀伤根本微不足道,哪怕将他整条手臂削下来,他也只是皱几下眉头。他只是累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逃命,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他毕竟是个老人。

    手臂的伤口上还冒着白烟,不时还听得到油煎一样稀里哗啦的声音,那柄刀并不仅仅只是一柄刀。

    那柄刀还在地上,那人靠着墙壁坐着。大口气大口气的呼吸,脸色惨白,他的眼睛就看在那柄刀上,仿佛现在才发现地上原来也有一柄刀,然后他的表情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奇怪而复杂,犹如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犹如看到了死亡的脚步。

    一刀一条命,刀迹绝命也绝。

    插在墙壁上的刀,发出的刹那,他已听到刀的风声,感觉到刀冷冽的气息,他却也只能险险的躲避一点,地上的刀呢?怎么回事?

    韩亦轩仍在向前走,他的眼里只有前面小小的房子里头的小小的人儿。

    他面前的那个人忽然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他就停下了脚步。

    ——你这一跤,摔得很好。

    韩亦轩侧过身,看着那个人的侧脸,看了很久,才缓缓的说。“这里的人家也很好,我不希望他们平静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靠着墙坐着那人突然问。“你发出来的是两柄刀?”

    “是。”

    “一刀一条命的两柄刀?”

    “是。”

    “现在,一柄刀却只伤了我的手臂,另一柄刀掉在了地上?”靠着墙的人说。

    “所以我才说他这一跤摔得很好。”

    靠着墙坐着人用刚才看着地上的刀的目光看着韩亦轩,然后又看向追杀他几天几夜的年轻人,也看了很久,仿佛不敢相信这年轻人会对他发出这么样的一刀。然后复杂且奇怪的表情才像雾一样慢慢散开。

    那个年轻人也侧过了身,看着韩亦轩。

    这时韩亦轩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平凡的眼睛,平凡的脸,平凡得就算丢在了人海里也绝对找不出来的平凡的人,这么样的人却能发出绝不平凡的刀?

    这个事实,他却不太相信。

    这个年轻人看着韩亦轩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激动且渴望。就像一个血气方刚健康的男儿面对一个全身上下都很好的的女人一样。

    他强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战斗的,然后才问韩亦轩。“你想怎么样?”

    “我希望你们离开这里,至少可以去后面山头下的风望坡。”

    这年轻人看了一眼靠着墙的那个人,那个人也看了他一样,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去,我去。

    风望坡,地阔,杂草丛生,残垣断壁。

    刚到风望坡,韩亦轩说了一句话,便独自走到一边,坐着。

    ——你们解决你们的事,我等着。

    手臂受伤的那个人也靠着石块坐着,他没有再看韩亦轩一眼,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清楚他面前的年轻人。

    “黄戟啊,你……”他仿佛也理不清思绪,不知道该怎么问,闭上眼睛,睁开,才缓缓的说。“你刚才发出的那一刀真的是你苦练了几年的‘一条命’?”

    “是。”

    太阳已渐渐升起,清晨的阳光宁静温顺而淡雅,坐着那人却也看不清黄戟脸上的表情。

    “黄戟啊,你看。”他的声音却有点挣扎,瞄着几眼身上的伤,淡淡的说。“你和我追追跑跑都几天几夜,也累了,坐下来最后聊聊吧,我都伤成这样了,跑是没得跑了,也不想再跑。”

    黄戟没有动,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

    “好。”这人忍着痛,勉强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韩亦轩,脸上居然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他说我们解决我们的事,你说怎么解决?”

    黄戟没有说话。

    “我们俩是不是真的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人问。

    黄戟还是没有说话,他拒绝说话。

    那人沉默了,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刚才又为什么发出两柄刀?”

    一刀一条命。两柄刀却很难两条命,或许甚至一条命都拿不下。

    黄戟当然还是没有回答,他却看了一眼韩亦轩。这意思那人却似揣摩出来了,他却没再问,看了看四周,忽然说。“今日的天气不错,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明天也会好。”黄戟躲避过他的目光。“只要你肯将那本札记交出来,明天绝对会很好。”

    “要是我不交呢?”这人走到黄戟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两个今天是不是就要有一个永远的躺在这里?”

    黄戟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这人看着黄戟的手,像大画家看着自己的新作一样,表情很是复杂,似欣慰,似感叹,又似挣扎。

    这双手灵敏又稳定,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手,发出的‘一条命’更是独一无二的一刀一条命。

    被这双手毁,还是毁了这双手?

    他犹豫挣扎。

    黄戟似乎看到了那人的表情,他也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也变得很挣扎,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徐再而老师,四爷也只是要回你的研究札记,只要你现在交出来,我……我可以不杀你。”

    徐再而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黄戟,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黄戟疑惑,他问。“你觉得我说的是笑话?”

    徐再而立即解释。“不,这不是笑话,也不会是事实。”

    他说。“司徒四要一个人的命,就绝不会让那个人活着。”

    他又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里却露出一抹无法言语的哀伤和恐惧。

    “就算活着,也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或者四爷他会……他会看在我死心塌地效忠他这么多年的份上肯……肯放过你。”越说越小声,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

    徐再而又在笑,一笑牵动伤口,一阵咳嗽,才淡淡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替司徒四做研究,这么多年都研究了什么?”

    黄戟也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有一个研究。”徐再而接着说。“这个研究几乎花费了我半辈子的时间和心血。”

    “所以,研究一成功,你就心安理得要拿走自己的成果。”黄戟说。

    徐再而似乎没听到这话,接着说。“这个研究,司徒四给他取代号叫天灾。”

    “天灾的意思就是,所有的杀戮和灾难像天灾一样自然凶险,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他问黄戟。“你觉得你的‘一条命’怎么样?”

    黄戟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一条命’,独一无二,一刀一条命。

    “跟天灾相比,又怎么样?”徐再而问。

    黄戟拒绝回答,他不是什么人,他没有资格去思考这些事实,也不想去思考。他只知道司徒四需要那本研究札记,他就去要回来,甚至用他的命去要回来。

    “‘一条命’一刀一条命,只有仁慈和爱的力量才能发出这一刀。”徐再而看着黄戟。“你当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替司徒四拿回那本研究札记?”

    “要。”他的目光坚决且犀利。“用我这条命要回来。”

    “你为何这么死心塌地甘愿为司徒四这种人卖命?就因为他曾经救了你的命?”徐再而说。

    “没有他,就没有我。”黄戟说。

    “这几年来,你替他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徐再而说。

    “有些债,一辈子都还不清。”黄戟说。

    “这样值得吗?”徐再而问。

    “值得!”黄戟说。

    “就算它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算他叫你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就算他……”

    “就算是。”黄戟斩钉截铁的说。

    徐再而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不知是在可惜黄戟可敬的愚蠢和忠义用错了地方,还是苦笑上苍的愚弄。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