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天空被氤氲得灿红一片,和广袤的红土交融在遥远的彼方。
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了,众人也都聚在帐篷附近轻手轻脚走动,随着时间推移,都不由自主时不时抬头朝里面瞧上一眼,静谧的气氛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焦灼。
终于,当最后一丝余辉消逝在大地时,帐篷的门帘被掀起,一脸苍白的何云脚底虚浮地走了出来。
“云儿,他怎么样?”福伯上前问道。
何云勉力笑笑,视线却在人群中寻找叶千绘,“白大哥说他没危险了,就是还没醒,麻药劲儿还没过呢。”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舒了口气,一扫先前的郁闷,笑道顾珩福大命大。
何云低着头,避开大家感谢的话语,朝叶千绘快步走去。走到她面前却生生停下,小姑娘还不懂得遮掩心思,一张稚气的脸上表情像万花筒变来变去。眼神里闪过疑虑、嫉妒、不甘最后化作忌惮和艳羡,久久不语。
“看来效果不错啊。”叶千绘坐在越野车里支着受伤的腿,居高临下看着她复杂的神情。
“我……我的木系太弱小了,什么都帮不上忙。”何云低着头艰涩地叙述着,“输进去的血不够他流的,还好有你的药水,我……参在一瓶血浆里了。”
叶千绘听了放下心来,语调轻松地说,“看不出你倒是挺机灵的,做得不错。”
“为什么你不自己上啊?”何云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千绘哂笑,“因为我不靠谱呀。”
何云愣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这个叶小姐真是琢磨不透。
……
这时叶千一和耗子抬着一张担架过来了。
“姐,该你了。顾大哥都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叶千一还在顾忌她方才的反常,说话低声下气的。
叶千绘手肘支着他肩膀,挪移到了担架上被他们抬入帐篷,灭菌换手术服后躺在手术台上被何云推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顾珩光着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平躺在床上陷入昏迷,还没从全麻中清醒。叶千绘知道自己的血瓶只能补血却没有羊奶的治疗效果。
可是她真的怕了,怕那腐藤搭上顾珩就会像方才的梦魇般充满暴戾的情绪。
“伤在哪?腿上么?”白皓戴起手套,声音从口罩后传来。
“恩,在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自己胫骨和股骨附近的位子说道。
白皓闻言一愣,然后递给她一支皮肤记号笔,“你标记下吧,等会半麻你动不了。”
叶千绘很快就标记了4只流弹的位置,刚要把笔递给他抬头却看见他如寒霜般冰冷的眼神。
“所以,你知道自己身体里有碎片还知道具体位置是么?”
“没错啊。”
“是你告诉顾珩他身体里有碎片的吧?”
叶千绘脸色也苍白起来,就听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在这设备不齐的帐篷,找全他体内碎片用了多大功夫么?他差点就死了……”
“抱歉,我刚刚情绪不稳定。”叶千绘低下头,心里却是挣扎了起来。
难道就要因为自己的心魇至周围人于险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