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七有灾,冲七有难”。在我们这里,除认为“冲七”是忌期外,还以“烧七”与月中的初八、十八、二十八相逢也是忌期,俗云:“逢七逢八,铜锤铁钗;烧七烧九,阎王请吃酒”。
奶奶去世那天正好是六月二十九,头七是七月初七,三七又是七月二十八,末七却是八月十九。爷爷看着老黄历不停地皱着眉头,村长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
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形容枯槁,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尤其是他的眉毛,眉梢竟然长了好些根长眉毛,约有两公分末梢发白,斜斜的冲天而起。可他眼神却精光熠熠,晚上便跟村长合计了下,事情结束后,就准备离村搬到镇上去住。
村长也对这里心灰意冷,便也决定跟我们一起,这村长不做也罢。他对这帮贪财势力的村民怀着怨恨,可爷爷却劝他不要执着,要看淡生死,死不是终结,万物都在轮回当中。
可惜,村长很明显和我一样,并没有听懂爷爷的话,不过他和我不一样,他对爷爷向来唯命是从,所以什么也没有多说。
奶奶的丧礼结束了,村里人也在议论纷纷,说说命硬,克死父母,又克死了奶奶。这话传到了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特地问了爷爷。爷爷别听这帮长舌妇人瞎说,他还说我爹妈都没事,只是没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他们的。
几个月后,家里东西安置好了,爷爷便带着我和村长进了镇上,搬进了他早年就买下来的一间屋子里,自此,我们便离开了黑泉村。
这里是名堂镇,整个镇中心不过也就东西和南北两条街道,记得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没从奶奶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那天晚上。村长他给我们做好了饭菜,结果我们三个人对着一桌子的饭菜一言不发。
爷爷拿着他的烟斗,默默的抽着烟,村长也面容憔悴,这些天一来,他是最忙的,恐怕也是最伤心的一个。他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这些年奶奶都如亲儿子般待他,俗话说,姑侄最亲,七个多月来,我就没有看到他眼睛不红过。
反倒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两次的身体上的痛苦,我竟然对奶奶的淡漠了起来,也许是我下意识地觉得,我很快就会去见到她了吧。
终于,爷爷打破了沉默,吐出一口白烟后,他对村长道:“槐田,明天你去趟城里的小商品市场,去买些布料和棉絮回来,香烛黄纸,花圈彩旗,再买台缝纫机!晚上我把清单写给你,你照着置办回来。”
村长如梦方醒,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爷爷,问道:“小姑爹,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咱们要开服装店么?”
我也诧异地看着爷爷,前些时候,我是听爷爷说要在镇上开个店,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要开服装店。
爷爷却放下手里的烟斗,拿起碗筷,道:“是寿衣店,以后,咱么就开始吃阴间饭了!”说着,他开始夹起桌上的菜吃了起来,随即对我和村长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吃,明天有得忙了,以后咱们爷仨儿就端上阎王爷的饭碗了!”
我和村长对视一眼,随即我反应过来,爷爷是要教我本事了,经历了奶奶的事情,我知道,我这辈子就和这个行当紧紧地牵连在一起了。
爷爷当晚,又把风火哨给了我,他说月圆之夜的时候,有这个护身,我就可以好一些了。
而这些天,我渐渐开始频繁地联系沟通体内的那两股力量,我发现,只有要了月圆之夜的时候,我才会对它们失控,也就是他们,让我死去活来。
爷爷跟我说,这是我体内的九转阴阳气,因为那天吃下了九转太岁的阴阳太岁丹而来,但这东西千年道行,桀骜不驯,当日没有找到配以服用可以缓和力量的药引,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再有就是我用了他教的吐纳法门吹起了风火哨,燃烧了自己的阳寿,寿命少了十年不止,以后唯有广积阴德,才能让阎王爷网开一面,所以一定要好好学。
我当时也听不明白,但却牢牢记下了爷爷的话。我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心里对这些神奇玄奥的东西好奇不已,那日爷爷展现出来的本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便将风火哨挂在怀里贴身收着,感受着上面传来温热的感觉,我终于可以安静地睡去,期待着明天新的开始。